“燕儿何故哭得这般伤心?”
温玉燕默默别开了脸不去看他,眼中的泪水继续一串接一串地落。
贺怀琛想着方才在屋外听到的话,遂转过来,朝温嬷嬷肃容道:“你来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温嬷嬷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当即一瘸一拐上前含泪开口:“禀侯爷,姨娘她知道前夫人她拒了诊,猜想应是前夫人对侯爷您误会太深,便前去跟前夫人她亲自解释,好消除前夫人的误会和疑虑,同时也再劝一劝前夫人她,真心欢迎她日后回府。
没想到前夫人她根本不听,不仅开口责骂,还出手打人。幸亏老奴眼疾手快给挡了一下,要不然就真打到姨娘她了。打到老奴倒不打紧,可姨娘如今怀着侯爷骨肉,要真打到了姨娘,伤及了姨娘腹中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说着就又抬袖掩面抹起了泪。
贺怀琛深深望她,神情晦暗不明,“你说她开口责骂了?”
温嬷嬷重重点头,“是的,骂了,毫不留情面地骂了,骂完就开始动手。”
“是吗?那她都骂了什么?”
温嬷嬷忙擦了眼泪,脸上露出愤慨,“前夫人说让姨娘回去——”
“嬷嬷!”
温玉燕突然转过来,厉声打断。
温嬷嬷身子一抖,当即闭上了嘴,又作委屈状欲言又止。
温玉燕泪盈于睫,继续肃容喝道:“你今日怎的这般不知轻重?侯爷来了这么久,你怎的还杵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还不快去准备茶水伺候?”
温嬷嬷一脸替主子不忿,却又不得不顺从地应了声是,垂首往后退下。
“等等。”
贺怀琛冷着脸冷着声音将人叫住,“先把话说完,她都骂了什么?”
温玉燕忙佯装焦急不忍,关切道:“侯爷您刚下值回来,还是先去歇息吧。这事本就是妾身做得不够周到,也怪不得夫人生气的。”
贺怀琛伸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微笑道:“别担心,我就是问问。”
说着重新转过来,继续望着温嬷嬷等她回答。
温嬷嬷状似被主君的严肃吓到,腿一抖噗通跪到了地上,垂首哽声开口:“回侯爷的话,前夫人她......她让姨娘回去管好自己的男人,不要让侯爷您再往她那里湊惹她厌烦。”
说着,偷瞄了眼贺怀琛的脸色。
贺怀琛听罢眸光明显一暗,但除此之外神色并没多少变化,让人一时难辨喜怒。
温嬷嬷只觉主君这反应跟自己预想的多有出入,一时就有些摸不准,飞快想了想又忙补充起来:“对了,前夫人还说她已跟侯府没有任何瓜葛,她那里再也不欢迎我们过去。总之难听的说了不少,然老奴愚钝,又因姨娘受辱而难过不已,就只记住了这么几句。”
其实她还想把那村姑说的将姨娘扶正的话说来,但又怕侯爷误会她们借机要求,终还是忍住没有出口。
等话音落下,贺怀琛却依然安静坐着,一直未发一言。
温玉燕不觉皱了皱眉,边抹泪边觑了下对方神色,心里头一时也有些摸不准方向。
这人怎的什么反应也无?
虽说温嬷嬷复述的话中有一部分是假,但转述的那村姑所言却是再真实不过。贺怀琛若时常跑去找她,自是能分辨得出那些话并没有瞎说,如此便也会相信那村姑的确出手打了她。
听见那村姑打她,贺怀琛难道不应该暴怒喝骂吗,至少也该转过来安慰自己两句才对,怎的会这样坐着什么反应也无?
温玉燕眉心越蹙越紧,随之心思一动,主动开了口:“三郎,下午是妾身冒然前往,这才惹得夫人不快,说来说去的确是妾身想得不够周到,实在怪不得夫人她。
回想起来,妾身来侯府后,夫人可是一次都没跟妾身急过眼,甚至连重话都不曾有过。可见夫人是个性情温厚的,她若不是气极了,又怎会说出那些话来?
一个人在怒气冲冲时又能说出什么好话?嬷嬷方才提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夫人的气话罢了,当不得真的,三郎您真的无需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
贺怀琛十分自然地点头回了一句。
温玉燕正苦口婆心劝着,闻言不觉就微怔了下。
我知道?
知道什么?
这人是什么意思?
想到某种可能,温玉燕心口立即冒出酸水,正想如何接下这话,便见面前人微笑着道:“她的确是个性情温厚的,今日的话多半是还在恼我,倒不是冲着你们去的,燕儿也无需把那些话放在心上,至于动手——”
他收起唇边笑意,望向温嬷嬷,“你说是她动手打人?当真如此?”
温嬷嬷忙不迭点头,“确实如此。”
“是吗?”
贺怀琛冷然眯眸,神色透着不信,“你再好好想想,真是她自己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