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后知后觉感到有什么不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等碰到桌子边沿,才又回过神来,忙扶住那桌子稳住身子。
“三郎,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紧皱着眉,一脸不明所以,又一脸委屈害怕。
“我怎么了?”
贺怀琛一声冷笑,“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了?你小时明明那般温柔可人,那般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的后来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温玉燕一怔,待反应过来面前人到底都说了什么,脸上堆出的娇柔不觉就裂开了一道缝。
敢情这人这脸色不是因为在工部遇到了事,而是冲着她来的!
可他怎的突然就朝自己发难了?
她之前明明就把他给哄回来了,那日她跟曾氏闹成那样,他也至多是多歇在了衙门几日,减少了来看她的次数。还安慰她说那样做只是为了安老夫人的心,让她好好养胎不要多想,可如今他竟然无缘无故地冲进来朝她张牙舞爪!
委屈顷刻如滚滚江水将她淹没,她面上的温柔终于维持不住,登时沉下脸来与之对视,桃花眸中泪光盈盈。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贺怀琛没有立即回答,只一脸厌憎地望着她。
他这神情温玉燕是见过的,可那是很久以前,在别人跟面前人提起他发妻之时,她曾看到他露出过此等神情。
可如今这神情竟是对着她的!
他竟然用这样的神情对着她!
他怎么能用这样的神情对着她!
温玉燕忽的就出奇地感到愤怒,心中又哀又痛,下意识就把肚子一挺,微扬起下巴怒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这是在外头受了气就来拿我撒气吗?谁惹你了你就去找谁算账啊,冲进来对我发疯又有何用?”
说着,桃花眸中的泪越蓄越多,却又倔犟地不让它们滚落,模样看着真是楚楚动人,好不可怜。
贺怀琛却突然冷笑一声,抬脚逼近她,“是啊,谁惹我了,我就应该去找谁算账,你看,我这不就来了?”
温玉燕一怔,“你到底什么意思?”
贺怀琛愈发阴郁着脸,一边逼近她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才女吗?怎的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了?也是,示弱欺骗、睁眼说瞎话,一惯都是你拿手的,你的才能怕是都被用在演戏上了吧!”
“我什么时候——”
温玉燕终被这话激出了几分火气,想要反驳,贺怀琛却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打断她道:“你说你从小就心系于我,说父亲被贬后觉得配不上我,虽心心念念想着我却也不敢联系我,还说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过我,求神拜佛都希望能重遇我。
可原来你早就在苣城为自己寻好了夫婿,还不止一次跟那寒酸书生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他倒是对你死心塌地,连你家破人亡了都还想要把你娶回家去。只是这么好的男人,你怎的就忍心说杀就杀了呢?”
温玉燕头顶电闪雷鸣,似被雷电击中一般当即僵在了原地。
他为何会知道这些?
当年的事只有温嬷嬷知道,温嬷嬷已经死了,他怎可能知道这些?
她一脸不可置信,心中慌乱无比,却继续死死捉住桌沿稳住身子,强装镇定争辩:“你胡说些什么?我没有——”
贺怀琛压根不在乎她此时在说什么,继续拿阴冷的目光盯住她,脚下往前一步步逼近。
“是因为我吗?是为了来投奔我,为了我侯府的富贵荣华?”
他道,声音似穿过冰窟而来,说着,做恍然状,“如此想来,当初在芙城你与我的那场偶遇,也不是真的偶遇吧!
那走投无路,站在桥上欲跳河自尽的场面,也不过是你提前打听了我会路过那边,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
不得不说,那场面还真够让人动容的,也确实足以让人潸然泪下。啧啧,表妹为了我,还真是用心良苦,付出良多啊!
怎么样,你那时是否还没想到我竟会这么好骗?这些年你是否一直都在心中洋洋得意,经常偷笑着说我又蠢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