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苓脸色已是有些发白,不稳的目光存着道不尽的紧张与复杂,“你以后,再不会入龙乾?”
云倾月淡笑,心底则是漫出嘲讽。
动了情的女子,果然大多都盲目,亦如这古苓,此际竟仅是独独抓住了她话中的这句。
如此看来,古苓虽口口声声的说着她有尊严,有骨气,但一旦她抛出与百里褚言结为连理的诱意,她本是苍凉的心底霎时起了浪,迷了心。
云倾月极认真的朝她点头,只道:“一旦我出得凤澜,日后定不会踏入凤澜半步。”说着,继续问:“古姑娘如何考虑的,可否答应配合我行事?”
古苓再度默了片刻,唇瓣紧抿,最后紧着嗓子问:“你要我如何配合你?”
云倾月等的便是这话,随即自袖中掏出一只药包递在她面前,“此番来这儿,褚言身边应是领了不少暗卫。这时软骨散,你今夜趁夜将它撒入井水,待明日宴席过后,所有人定浑身乏力,那时候我便能逃走,而你与褚言已是礼成,褚言便是想赖也赖不掉。”
古苓并未伸手来接,浑身颤了颤,“我怎知晓你这药是软骨散,而不是要人性命的毒?”
云倾月微怔,未料到古苓竟有这般警惕之心,想必自是太过心系百里褚言,是以也担忧他受到伤害。
“我验证给姑娘看便是。”云倾月淡道了一句,尾音未落,她已是缓步至桌旁倒了半杯茶水,随即在茶水里撒了少许软骨散,最后稍稍罢了头上挽发的一根银簪,就着簪头在茶水中搅动片刻,而后将银簪拿出在古苓面前一晃,“银簪未黑,便证明这软骨散并无毒性,仅是能麻木人神经罢了,两个时辰便好。就连你家的井水,也仅需一日便能自行退毒,毫无妨害。”
古苓将她手中的银簪仔细打量了几遍,这才伸手接过云倾月手里的药包,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云倾月缓道:“古姑娘无须紧张与害怕,你如此,不过是为了帮褚言,也顺势帮我罢了。
褚言也并非真正喜欢我,与我成亲,也不过是皇上赐婚罢了,如此,褚言娶我定尴尬,我也不会真正的照顾好她,古姑娘若是助我逃走,不仅成全了我,也成全了褚言,更成全了你自己。”
“既是皇上赐婚,若是皇上知晓我顶替你与褚言哥成亲,岂不是欺君大罪?”
云倾月缓道:“当今新帝都是你褚言哥亲手扶持上去的,自是听褚言的话。褚言对你一家不薄,视为亲人,只要褚言保你,皇上便不敢动你。”
古苓被她说得满面动摇。
云倾月正欲再多说几句,不料屋外响来陈姨的唤声,“古丫头,快来灶房端菜。”
大抵是极为心虚,此际听得陈姨突来的唤声,古苓吓得差点将手中的药包跌落在地。
云倾月深眼凝她,只道:“倾月言尽于此,古姑娘自行考虑一番吧!若是当真愿意帮助倾月,甚至愿意帮助与照顾褚言,今日夜里,古姑娘便当众提议与倾月同屋就寝吧,待明日一早梳妆描眉,我代替你装病,你代替我,梳妆盖头,到时候,与褚言成亲行礼结为连理的,便是你了。”
点到即止,多说无益,云倾月扫了一眼古苓脸色大变的面容,缓步出了屋门。
待刚回到堂屋坐定,便见百里褚言与古宝恰好拎了两只木笼子进来。
那笼子极为简略,仅是用几块不办钉制而成,却又极为实用。
古宝见了她便道:“倾月姐姐,褚言哥哥做这个可快了。我等会儿就将这笼子里铺些旧衣,这样我的兔子就不冷了。倾月姐姐,你放雪貂的笼子里也要旧衣吗?我昨年还有件棉袄被老鼠咬坏了,可以给雪貂在笼子里铺窝。”
稚嫩的嗓音,童真的言语,再加上古宝那纯然的笑容,一切,都显得格外的美好。
云倾月心底略有触动,此际除了淡笑外,却是完全无法的高兴起来,甚至觉得古宝的笑容太过真诚良善,使得她略微阴沉的心底都无端的生了几分愧疚与歉意。
方才虽与古苓说百里褚言即便知晓她代嫁也不会为难于她,其实这话说出来,连她云倾月自己都不信。
百里褚言打定主意的与她云倾月成亲,对她心有算计,又岂会让古苓来干扰,坏了他的事?她方才对古苓那般说,也不过是随意安慰罢了,甚至是蒙骗她罢了,然而明日一旦百里褚言发现与他拜堂之人是古苓,而她云倾月有逃跑之心,那时候的百里褚言定会大怒,从而浑身杀气,那时的他是否伤了古苓,伤了陈姨,连她云倾月都无法确定。
是以,此际面对古宝这般纯然的笑容,她终归是心生歉疚,有些不愿去面对,更不敢面对,她云倾月的确无情,为了逃走,竟不惜利用无辜的古苓,只是这一切都是百里褚言所逼,她云倾月也是受害之人,不是吗?
心思沉杂,有些跑神,正这时,耳侧隐隐传来唤声,她蓦地回神,才见百里褚言已不知何时行至了她面前,深眼凝着她。
云倾月忙按捺神色的问:“褚言这般看着倾月做何?”
古宝在旁插话,“倾月姐姐,褚言哥哥刚才问你要不要将雪貂放在笼子里。”
云倾月怔了一下,目光朝百里褚言手中的笼子一扫,微微点了头。
雪貂倒是极为安分,将它安置在笼子里也不动,着实有些奇怪,照理说,这雪貂生长在山中,自是灵活多蹦跳不是么,怎这只雪貂自从百里褚言递到她手里后,就一直未怎么活动过,安分得犹如懒猫,便
是此际将它放在笼子里,它也仅是蜷缩一团,眼皮微合,又欲睡去。
心生诧异,云倾月不由朝那雪貂多打量了几眼,这时,陈姨与古苓已是端了晚膳入屋,一时,屋中略有菜香浮动。
百里褚言自然而然的牵了云倾月在桌旁坐定,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执了筷子,不顾在场之人神色的为云倾月碗中布菜。
云倾月岿然不动的坐着,眼风却若有无意的朝古苓落去,只见古苓的眼睛不曾全数消缺,面色也有些怅然与怪异,不时偷偷的朝百里褚言打量,那满目的倾慕之意,着实是太过明显。
云倾月心底生了几许起伏,脸色也几不可察的沉了半许。
若非古苓倾慕百里褚言,她又怎会打上古苓的主意。一切的一切,终归是定数,并非她云倾月心狠,要怪,就只能怪古苓太过心系百里褚言这样冷血之人,不是么?
一顿饭下来,桌上气氛稍稍有些融洽,云倾月吃得不多,古苓更是吃得少,半碗饭未吃完,她便提前回了屋子,只是在临走前,她目光朝云倾月落来,只道:“我与倾月姑娘投缘,倾月姑娘明日便要出嫁了,不如,今夜倾月姑娘来我屋中就寝,我们稍稍闲聊一会儿。”
云倾月正要点头,陈姨却是朝古苓道:“倾月明日定忙,今夜便得好生休息,去你屋中倒是不妥,你与我睡,倾月独自睡我屋里。”
古苓一怔,有些无措,目光朝云倾月落来。
云倾月按捺神色的朝陈姨道:“女儿家的心思,同龄人才能了解得透彻。倾月与古姑娘同龄,如今倾月将出嫁,娘家又无人,今夜与古姑娘聊聊天,去去心底的紧张之意,也是极好的。”
陈姨一听,甚觉有理,便也未再阻拦。
古苓蓦地松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晚膳过后,陈姨去厨房忙了,古宝满屋逗弄兔子,最后出了堂屋。
一时,堂屋就剩百里褚言与云倾月二人,气氛沉寂,无端的有些压抑。
“明日成亲,褚言何时重写体贴?”片刻,云倾月缓问。
“放心,已差人去做了。喜帖也已送了出去。”百里褚言应了一声。
嗓音一落,他便将目光静静的落在了云倾月脸上,转了话题,“倾月与古苓并不熟识,今夜怎想着去她屋中睡了?”
他问得极为缓慢,又有些漫不经心,仿佛是随意一问,不深不浅。
云倾月平静道:“如今这世上,倾月已无亲人。此番出嫁,本该亲人陪伴,但倾月却是孤身一人。”说着,微微一叹,“倾月虽与古姑娘并不熟悉,但暂且与古姑娘说些心里话,多处处,也能驱散孤独。”
“有我伴在倾月身边,不好吗?纵是你身边别无亲人,但有我伴着你,陪着你,守着你,倾月无须觉得孤寂。”嗓音一落,他骨节分明的手已是握住了她的手。
云倾月淡然而笑,只道:“是啊,有褚言守着,倾月不该孤寂。只是不知为何,心底总觉得缺了什么,情绪也略有所扰罢了。想必今夜与古姑娘说些压抑已久的心里话,许是能好点。”
他目光几不可察的一沉,深邃如潭,浑然不见底,然而待云倾月细观,他已是将目光挪开,握紧了她的手,嗓音复杂而又悠远,“今夜,不去古苓那里好吗?后院那座新修的婚房还有些小东西未布置完毕,我们可以亲自去布置。”
云倾月怔了一下,未言。
他静静凝她,眸中存了太多令人看不懂的厚重,继续唤她,“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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