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保保泛起好一阵恶心,找抹布来将脸上的茶渍擦去,连吐几口,骂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动静?”
“不是,什么叫我喜欢男人?”
“你和渊鲸感情...”徐保保埋头自说,抬起头来却注意到李之罔眼神不善,赶忙止住话头,转而道,“那个,我也觉得你不会喜欢男人,只是他们都那样说,我就听个响罢了。”
李之罔撇撇嘴,“那几位姑娘虽是好意,但我无福消受,只是,犯不着这么编排我吧。”
“那就你的不对了。”徐保保边洗脸边道,“年轻女子献殷勤,正常男人做梦都想呢,你可倒好,谁找你都不依。要我说,活该!”
“那是因为...”
终于,他还是无法将原因说出来。
李之罔如此抗拒,归根结底还是在东方云梦身上。此前他不悉男女有别,对谁都一个样,导致东方云梦对他暗生情愫。本来已经割席断交,二人余生都不会再有交集,谁料他被士族追杀,东方云梦竟舍身来救,结果两人都跌落地下。其间诸事频发,情卵自萌,二人的关系再不清白。
光是这样便让李之罔不知所措,他一直感觉对不起齐暮,对不起她的爱意,更对不起她的期盼,虽不愿去想,但竟失去了直面她的勇气。只是木已成舟,水已洒地,他若单方面终止这层关系,天知道东方云梦会发什么疯,事已至此,只能认下,终其一生都对齐暮怀有愧疚。
若他的生命中必须有多个女人,那仅能容下齐暮和东方云梦,决不允许再有哪怕一个名字出现,这才是他拒绝清倌人们为他弹曲的原因,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草率的举动而再起纠葛,而为了避免这样,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从最开始就拒绝掉。
他虽与徐保保关系好,但却并非什么都谈得,不禁思念起不知在何处的姬月寒来。
徐保保看李之罔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他在为龙阳之癖而犯愁,主动找话题道,“去年年初的时候,我闲着无聊,打听到市井里有本小说畅销,便买来一看,谁料却越看越胃疼,更喜乐得不行,想不想听听其中内容?”
“不想。”李之罔伸个懒腰,走到床边躺上,老神在在道,“焚晴墓场真是我的倒霉地,诸事不顺。”
徐保保不以为忤,自顾自道,“那本小说呢,叫做《罔月记》,主人翁分别叫做枝罔和月晗,讲得是...”
“等等!”李之罔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坐起身来瞪着眼道,“我怎么听到了我和姬兄的名字?”
“你...先听我说完。”
徐保保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就止不住地大笑,甚至连气都要喘不上来,好不容易按下去,强迫自己正襟危坐,不然又要笑。
“你快说!”李之罔有些急了。
“别急,这就说。在《罔月记》里,枝罔是出身寒微的有志青年,月晗却是出身贵族的邪魅恶少,二人性格毫不对付,却因一场试炼而结缘。枝罔虽是男子,但长相柔弱,颇具女相,甫一现身便受到追捧,但其毕竟不悉世事,其间竟与月晗结了仇。月晗掌杀生之权,欲杀他,将其追至高山之上,然而在月光的照耀下,枝罔显得分外美艳,就连阅美万千的月晗也不能移目,心砰砰直跳,转而邀请其共度试炼。”
“没了?”
徐保保点点头,“这是第一记,下一记还没出。”
李之罔长吐口气,感觉胃部一阵胀痛,不用多说,他已能百分百确定书中的两位主角分别影射他和姬月寒,所载事情则是按鹿角试炼前的诸事演绎而来。
“这鸟书的作者叫什么,我非杀了他不可。”
“一个化名而已,你想找也找不出来的。”徐保保吃味笑道,“还不如想想下个月会出的下一记是什么内容呢。”
“什么?下一个月就要出新的了?”
“对啊。”徐保保点点头,“别人作者说了,反响好就下一个月出新篇章,如今这么火热,自然会按时发布。”
“不行!”李之罔掀开被子,站起身来,“绝对不能再让这种污秽之物流传世间,我...要将这所谓的《罔月记》全部焚烧殆尽!”
徐保保笑得更为大声,直摇头,“那咱们眼下的事情还做不做了?”
李之罔叹息一声,复又躺下,“做,怎么不做。但那人竟敢编排我与姬兄,我绝不会放过他。”
“反正那人肯定也是参加了鹿角试炼之人,否则不至于知道得这么清楚。”徐保保提议道,“我觉着,你可以把这事儿告诉姬行走,他的能量可比你大多了。”
李之罔一想也是,姬月寒看着平易近人但内里高傲,不会容人背后编排于他,若将这事儿告诉他,定能处理个明明白白。
但想着想着他的脸色竟由喜转忧,却是记起了一件事。那日他与姬月寒在热泉谈心,尽皆醉酒,酣眠之际他一直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颊,当时本以为是幻觉,现在有《罔月记》在前,莫非姬月寒真有龙阳之好?
瞬间,李之罔就不仅仅是胃疼,而是胆寒。
“你没有...真把小说当真吧?”他试探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