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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一(2/2)

就在我要离开我的故乡Z市去往G省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接到J市的固定电话,是一个女生打来的。

“喂,林澈吗?我是熊政的朋友,他现在在J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抢救,他手机快没电,我不知道哪个号码是他家的,麻烦你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好吗?”

我当时脑袋一声嗡响,惶然无措,声音直发抖地问:“他,他,怎么回事了?”

那女孩可能也在慌,呜咽地说:“我,我不知道,他说没问题的,可是□□吃太多怎么会没问题……”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话挂了,我根本没心思去安慰她。因为我自己也在慌,手机要拨出的号码,按了好几次才按准了数字。通知了他父亲之后,我操着一双拖鞋,胡乱拿个钱包就往外跑。跑到路边随手招一辆出租车就往J市赶。往时从Z市中心到J市中心只需差不多200块,那天出租车司机仿佛开了天眼,瞄到我有急事,愣愣地要了我500。

到了医院急诊科,我忽然停了下来,腿一软,顿时坐在急诊科走廊的凳子上。我害怕,害怕见不到活的。我低着头,双手扯着头发,双腿就是站不起来。

后来还是被出去缴费回来的熊伯伯发现了我。他老人家两眼发红。老人平时西装革里,一副成功人士的摸样,可是看他现在衣服乱扣的样子,可想而知他也是急匆匆赶来了。他坐在我身边,沧桑的手撑在大腿上,捂着眼睛,嘴巴喃喃地说:“医生说迟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小林啊,一直都是你跟他走得最近,怎么你就没有看住他啊哈?啊,其实也不能怪你,不能怪你呀,怪的应该是我。”

我哽嗝着说不出一句话,我没告诉他老人家,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联系他了。我自责着,自责自己上一次如果强拉着他不让他出校门,哪怕最后我俩打上一架也不让他出校门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医生说,人是抢救回来了,但过量的毒品对脑部损害的程度有多少,还是要等他醒来后进行进一步检查。他叛逆,我们家长有时无法跟他平心静气地沟通,小林,熊伯伯就拜托你,等他醒了,好好跟他聊一聊。”他拍拍我的大腿,站起来,就往观察室走去。

我坐在那里,究竟坐了多久,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拿起电话给家里报了个平安,就继续坐着,一直到晚上,然后第二天早上……

后来查房的医生说他醒了,我扒了扒没有洗漱的脸就去见他。当我手扶着病房门把时,我深吸了几口气,假装自己很镇定,而出卖我的,是那双手不能抑制的颤抖。

推开门,我见到他了,他醒着,眼神虚弱地瞄向我,灰白的脸,有点泛紫的嘴唇,因为服用过量药品而显得呆滞的目光,身上乱七八糟的医疗仪器的连接线,无一地告诉我,这家伙差点死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死咬自己后牙槽,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死命顶着的就是那渐浮眼眶的泪水。最终因为他一句“你来了”,无声无息地倾盘而下。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就真是为这个同性动物留下了男儿泪。我开始有点恨自己体内的荷尔蒙,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他。我从来都内敛,懂得压制自己的情感,只是在那一刻,我就只有一种冲动,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我很害怕,怕错过的就是阴阳错别的那句“我喜欢你”,可是直到最后,还是错过了。

“你这屌毛,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这玩意你都敢碰?怎么就玩不死你?你知道你爸妈一夜老了多少吗?”我慢慢靠近他床边,眼泪哗啦啦地流。

他明显有点懵了,我想他应该是在为我的眼泪感到愕然。他用那只还夹着血氧感测器的手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没说一句话,一直握着,放佛要把对自己的内疚,对家人的忏悔,毫无保留地进行无声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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