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好像感觉到了身体周遭的时间正在融化。
某种灼热的力量顺着脊椎上的冠冕虚影流入四肢百骸。
“甚至哪怕是现在，日本执行部一名叫犬山贺的专员。”
“他也曾以128倍速的刹那斩落过巡航导弹。”
无视路明非散着金光的瞳孔。
昂热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褪掉衬衫。
“我靠...”
路明非眨巴眨巴了眼，而后就这么走到了昂热身后。
只见...
无数夜叉和无数猛虎在昂热背上的火云中搏杀，那咆哮的虎头和夜叉甚至蔓延到了老者的手腕之上。
昂热缓缓地活动肩背。
随着肩胛肌肉的舒展，朱砂红的夜叉和靛青色的猛虎都活了过来。
他们彼此扼住对方的喉咙，用利齿撕咬，以带着雷电的铁锤敲击，杀意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这简直是地狱中的魔鬼才能绘出的图卷...
宛若就是把全世界的凶暴都浓缩了起来，文在了一个人的背后。
“这老头...”
诸界之暴怒。
霓虹黑道中等级最高的文身。
“干着教书育人的活，结果还没把纹身洗掉...”看着在冰天雪地里赤裸着上身的昂热，楚天骄有些无语，紧接着看向路明非的目光中又带上了一丝怜悯。
卡塞尔谁不知道...
昂热脱衣=有学生要遭殃了。
看到了路明非眼中的好奇，银发老头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1948年的那个夏天，我可是日本黑道中最威风的人。”
昂热转过身，得意地笑着。
而后...
“臭老头，谁关心你的过去啊！”路明非突然暴起，龙爪裹挟着冰碴直刺昂热咽喉。
少年黄金瞳里炸开的血丝如同燃烧的引线。
这记偷袭，甚至触发了七阶刹那...
那128倍加速让空气都爆出了层层音爆。
然而...
时间·零的领域无声铺展，老者背部肌肉游动的猛虎纹身发出雷鸣，肉眼可见的时滞波纹以他为中心层层扩散。
“咔！”
龙爪被折成反关节的瞬间，路明非听见自己腕骨碎裂的脆响。
镰鼬带来的感官强化反而是成了酷刑。
他甚至能分辨出自己肌腱断裂的声音。
“臭小子，你这样到底要怎么屠龙！
“太慢！太慢！太慢！”昂热刻薄着大吼，“只是这样而已么？只是这样而已么？”
“你这样到底要怎么拯救世界！”
“路明非...去给我买牛奶回来！”
记忆中类似刻薄的话语让路明非只觉得眼角突突直跳。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
他感觉自己的心要破碎了...
倒不是因为这些人类的只言片语...
而是自当年觉醒黄金瞳之后，他如今竟再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没用...
又或者说是...
无力？
好火大啊...
我到底凭什么要被一个骚老头嘲讽？
我可是路明非啊...
体育全能、学习全能、那群loser每天私底下背后议论的仕兰此獠必诛榜第一的路明非啊...
如今致力于打败尼德霍格，想要拯救世界，顺带要让那个每天一幅尽在掌握高高在上的莫武大哥露出惊骇表情的路明非啊！
“咔！”
原本凝固的时间流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
路明非看到了。
嗯...
不如说是他的双眼学习到了。
时间·零的言灵模型在他虹膜表面重组。
他此刻能清晰地刀身震颤着发出蜂鸣，昂热正慢条斯理地挥动折刀，就像是老欧洲正白旗进餐一般优雅地切下。
“时间...零！”
七阶刹那叠加时间·零。
128倍速的加速叠加上了40倍缓速的绝对领域。
两种相悖的规则在接触面炸出蓝白色电弧。
方圆百米的冰层呈同心圆状崩裂，楚天骄瞬间带着楚子航后撤三十米，快到楚子航手中的村雨都来不及收起在冰面犁出火星四溅的沟壑。
“这小子...居然真学会了...”
楚天骄哆哆嗦嗦地抽出防风打火机，结果刚点燃就被狂风吹灭。
他眼角抽动着看着天空。
当年自己和儿子在高架桥上到底捡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路明非反折的龙爪强行复位，青铜色骨茬刺破鳞甲的同时，指尖已经触到昂热胸口的疤痕。
“漂亮的反击。”昂热被时缓凝固的嘴角忽然扯动，苍老声线穿透路明非的时间领域，“不过老头子我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
他的时间·零竟是再度进阶。
路明非瞳孔中的模型应声碎裂。
那原本被压制的折刀突然加速，刀锋切开空气时爆发的音浪将冰层整个掀起！
“你又慢了！臭小子！”
昂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路明非急速后仰，刀锋擦着鼻尖掠过时带起的真空刃撕开云层。
折刀劈落的轨迹突然分裂成七道虚影。
当路明非终于看清真正的刀锋，不...
不如说是在他终于看清判断出了那七道都是真正刀锋之时！
昂热的靴底印上了他的胸口。
“砰！”
冰原炸开直径二十米的深坑。
“还没完...”
龙翅扇动之间，少年染血的獠牙咬碎寒风。
“256倍速？”
昂热的声音带着欣慰的颤音，“你真的看到了！”
折刀与龙爪最后一次相撞。
路明非终于看清老人眼底的倒影。
那不是他自己。
而是一顶悬浮在尸山血海之上的...
黑色冠冕。
龙爪缓缓收起，路明非沉默着在昂热面前停下。
两人相顾无言，尽都没有说话。
直到...
“校长先生...那个男人回来了。”
执行部专员小跑着来到赤裸着上升的昂热身边，小心翼翼道，“上杉越回来了...而且一回来...”
“就杀死了现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昂热收起折刀的手突然顿住，刀身映出他瞬间收缩的瞳孔。
“果然还是用刀切人喉咙的作风...”老人屈指弹飞刀刃凝结的冰晶，“说到底还是军国主义的余孽。”
路明非挠挠头，支起赤裸的胳膊。
而后...
突然被一件西装外套罩了个满头。
楚天骄突然拽着楚子航后退三步，多年搭档的直觉让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两架直升机盘旋着从高空降落。
“天骄啊。”昂热突然转身，“带明非和子航去一趟日本吧。”
“不要这个眼神...”他指尖甩出的车钥匙在楚氏父子之间划出弧光，“布加迪威龙送你了，后备箱还有一些十四代自酿清酒，记得给上杉越那老混蛋留一点。”
“等等！”路明非抹了把脸喊道，“校长你...”
“我要回学校先应付一些鬣狗。”
昂热挥了挥手，直升机引擎的轰鸣盖过他后半句话，“我过段时间就会去霓虹。”
“记得小心你大哥，还有不要吃的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