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灰原，别把你自己逼得太紧了，就算你没办法成功定位到菅野的所在，我相信我的手下也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像这种劫持行动，需要长时间的策划，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错，每个细节都要确保到位，这需要很多人力，而人力就是漏洞，因为总会有人泄露秘密。

眼下，折原君正在审问那个用激光笔照你的家伙，他虽然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倒霉蛋，但至少他见过那人的长相，我们可以仰仗他提供的线索找到那些人，然后救回菅野。”

朝雾峰秋试图安慰灰原。

然而灰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我不觉得那个人能准确的描述任何人的相貌，你们也没办法通过模糊的描述找到任何人。”

“的确，不过我们也有别的办法，刚才我说了，像这样的行动需要花很多时间去策划，还要花很多钱来准备，而他们没办法自己独立做到，这需要其它道儿上的人提供协助，你应该知道我在道儿上有很多情报员，虽然可能做不到‘耳听八方’，但至少能做到‘眼观六路’。我的手下已经在四处打听了，总会有风声的，相信我。”

“如果抓住菅野的是他的仇人，那等你打听到风声，他就已经死了……”灰原紧紧攥着拳头，“不，我得再做些什么才行！”

——见鬼！

菅野那个混蛋到底是给这个完美的女孩儿灌了什么迷魂药。

能让她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朝雾峰秋的第一反应是“嫉妒”。

第二反应也是“嫉妒”。

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反应都是“嫉妒”。

这份名为“嫉妒”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烧了很长时间，而且还在不断膨胀，直到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

——要不就这样吧。消极应对，让菅野去死。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这个女孩儿了。

可是转念一想。

朝雾峰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灰原这么聪明，她早晚会搞清楚的。

而菅野又对她来说很重要，如果她搞清楚了一切，她绝对不会乖乖合作的。

——该死的菅野。

朝雾峰秋暗想。

“我很欣赏你。”

面对这种人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直言不讳。

朝雾峰秋通过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灰原和菅野从某种程度上属于一类人，他们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的时间很宝贵，不喜欢听拐弯抹角的废话——既然他们喜欢开门见山，那就给他们开门见山。

“不知道你希不希望赚点儿外快？”

“你是说，给你打工？”

“我可以给你优渥的待遇，钱，房子，人力，设备，一切的一切。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是我真的很欣赏你，你是个天才，有能力，有干劲，有极强的可塑性——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只需要打打杀杀，为了一点面子就搞械斗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归根结底，现在做这一行，只是为了挣更多的钱，而我有一种预感，你可以帮我做到这点。”

灰原听完就笑了，只不过是自嘲般地笑。

“就因为我会一点黑客技术？”

“不止。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它告诉我你会的不止这些。”

灰原皱了皱眉。

——菅野可是被坏人抓走了！

她心想。

——他把最后的希望留给了你，而你在做什么？挖他的墙角儿？

灰原为自己之前“钦佩”过朝雾峰秋感到羞耻。

“该死的黑帮大佬”是她现在对朝雾峰秋的唯一看法。

“菅野是我唯一在乎的人，而他是一名警察，就算他不是，我也只能给你一个回答，这个回答有两个词汇，以‘F’开头，以‘U’结尾，我相信你不想听到我说出口。”灰原恶狠狠地咬着牙，“听着，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哪怕我从来没有真正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是如果你能把所有心思放在营救他这件事情上，我将会非常感激。”

“喔，你的这个回答，有些粗暴啊……”

“原谅我，我现在没心思考虑除了救他意外的任何事。”灰原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落，“我也不可能答应你的邀约。”

“——你玩儿过西洋棋吗？”朝雾突然转换了话题。

“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和营救菅野有关。”

灰原虽然很想质问朝雾说“西洋棋和营救菅野有半毛钱关系吗”，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点了点头：“玩儿过。”

“西洋棋的第一步往往是很重要的，的确如此，但是实际上，在这第一步之后，才是西洋棋真正有魅力的地方，仅仅是第二步，你就有可能面临七万两千零八十四种不同的局面，走到第三步，九百万种，第四步，三千一百八十亿种……不过庞大的天文数字到棋局的末尾只会呈现出三种不同的状态，要么赢，要么输，要么和棋。这就像我们的人生，充满变数，但到头来一切都已注定……”

烦躁的灰原十分不解：“你就是为了向我传授人生道理？”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

她心想。

——菅野会来教我的。

“菅野警官不敢用你的性命去赌你是不是真的被来复枪盯上了，他输不起，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地走进圈套，但是你不要小看他，他也反抗了，在被绑架之前给我发来了求救邮件。”

朝雾峰秋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机抽出来，将菅野给他发来的邮件交给灰原看。

灰原扫了一眼由数个零散词汇组成的邮件内容：“邮件里有什么玄机吗？”

“仔细观察。”

灰原又仔细地看了看邮件，然后突然瞪大眼睛：“他不是用自己的手机发的！他还有另一部手机！？”

“——现在出现了另一种可能性不是吗？”朝雾峰秋得意地笑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灰原立刻面向笔电的键盘，开始工作。

“因为我想见识一下菅野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这同时也证明了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灰原急了，爆了粗口：“这他妈不是什么游戏！”

“冷静点，我也没说这是游戏。”朝雾峰秋笑着说，“不过我要是你，我会先从菅野光希入手，我们没办法联络上这个妹妹，按理说她应该也陷入了危险。”

按理说？

灰原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想，如果你们两个对菅野来说同样很重要，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抓住光希，而不是你呢？毕竟你目前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又经常和菅野泡在一起，在绑架菅野的同时把你也带走不就结了？”朝雾笑着提出自己的问题，“耐人寻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