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见裕也还没有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朝雾峰秋就已经知道他的来意了——无非就是为了公安七号馆的那点儿破事儿。指定是有公安的高层怀疑菅野信之和这起事件有关，于是派人暗中调查他当天的行踪。

不过这个姓风见的倒是有几把刷子，竟然能找到他这儿……

但找归找，朝雾峰秋什么也不会跟他说，他不会说菅野被人绑架过，也不会说他和公安之间有什么恩怨，一方面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一方面是不想让菅野遇到麻烦。

所以他和小光约定好，时不时地打一个电话，装出一副很忙很忙的样子，让这个风见知难而退。

“总之就是这样，我没时间亲自出面，如果你同意，我会派人跟你谈，不同意，那就算了。”朝雾峰秋一边打电话一边对着办公桌对面的风见裕也笑，心里想的都是“你这倒霉催的怎么还不走？”

风见裕也虽然也很不自在，几次想要告辞离开，但是巨大的压力让他没办法动弹——他必须得搞清楚菅野的行踪，这件事情事关黑田对他的评价，事关他的职业生涯还能不能取得进步，所以就算再难办，他也要硬着头皮把这件事情办好。

“好，既然你点头了，那我就派人去找你谈吧。你定时间和地点，到时候告诉我。好，那就这样。”

“谈妥一单生意”后，朝雾峰秋挂断了电话，对风见裕也笑了笑：“没办法，事儿太多。”

“看来我真是挑了一个最差的时间来找您，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我总能给警察大人们挤出时间的。”朝雾顿了顿，“我们继续聊吧，你说你是为菅野信之来的？”

风见裕也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说，菅野警官和您有私交。”

朝雾微笑道：“害，什么私交不私交的，之前他在丸暴工作的时候总是会来找我的麻烦，这么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现在他离开丸暴回了刑事部，我多少有点想他。他可是个很少见的硬骨头，所以我很尊敬他。”

“说来也奇怪，”风见裕也推了一下镜框，“菅野警官在本厅内部的风评并不好，反而在您这里，听到了截然相反的结论……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菅野信之是个行为不端的坏警察呢。”

朝雾峰秋双手交叉搭在桌上，依旧是面带微笑：“这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不是警察，所以没有发言的权力……但是作为菅野警官长久以来的对手，我觉得，他在你们警视厅风评不好不是他的问题，理由的话，身为内部人士的你应该心里清楚……在官方机构里喜欢做正事儿的人总是会受到排挤，应该是这个道理吧？”

风见裕也咧嘴笑了笑，至少他现在知道朝雾峰秋对待菅野的态度了，于是，他开始询问下一个问题：“我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上个月的二十七号，您有没有见过菅野警官？”

“上个月二十七号？”朝雾峰秋偏起脑袋，做出思考状，“就是两周前？”

风见点了点头。

朝雾峰秋当然知道上个月二十七号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天就是菅野被那伙西洋人绑架的日子，也就是七号馆事件发生的日子。他只是在想，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会问出这个问题，是他已经找过菅野，从他口中问到了什么，特地跑过来求证？还是他此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这里……

就在朝雾犹豫之时，一通救命的电话打进了朝雾峰秋的手机。

还是密室里的小光打来的。

——真及时。

朝雾心想。

他面带歉意地接通电话，又伪装出一副谈生意的口吻和小光聊起天来，将风见裕也晾在一边。

按理说识相的人现在应该直接起身，说上一句“我改日再过来打扰”后离开这里。

可风见却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一点儿也没有走的意思。

这让朝雾很头疼——这小子没办法这么简单地打发走，看来他是势必要在这里得到回应后才能满意。

于是朝雾峰秋应付了电话那头的小光几句后挂掉了电话：“真是服了，这么大个公司离了我就转不了。”

朝雾峰秋一边说，一边当着风见裕也的面将手机关机，又向他展示了一下漆黑的屏幕：“现在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见到朝雾摆出如此态度，风见裕也立刻绷直了腰杆儿，因为他意识到接下来朝雾肯定要全心全意地和他对话了，这可是不容错过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说几句废话：“不接电话没关系吗？也许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没关系，我才是老板，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说完，朝雾峰秋把手机往旁边一放，“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见过菅野？”

“上个月二十七号。”

“二十七号……这么说来，我那天的确和他见过面。”朝雾答道，“我请他吃了一顿便饭，不止有他，还有灰原和小光。怎么了？我们伟大的菅野警官是被卷入进了什么事件？成了犯罪嫌疑人？”

朝雾峰秋的回答半真半假，他当天的确见过菅野，这是事实，但没有和他吃什么便饭，这是谎言。以他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经验，这样半真半假的话在外人眼里反而更加真实。

“吃便饭？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可以是可以，你知道菅野和小光的关系吗？”

“您口中的小光……是指水内光吗？”

“现在叫朝雾光了，我收留了她。”

风见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父亲的事情……”

“嗯，小光她很喜欢菅野，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把菅野当做亲哥哥看待，时不时地就想要见他一面，而我自然不会阻挠小光和她哥哥见面，所以我们会时不时地和菅野警官吃顿便饭，没什么特别的——还有就是，小光和灰原的关系也不错，两个小家伙差不多大，有很多共同语言……

从某种角度而言，就是两个家庭之间的聚会而已。当然，我和菅野警官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我倒希望有，但是他不领我的情，哎，真是个怪人啊。”

朝雾峰秋一边解释一边微笑，很难想象一个黑帮大佬竟然会露出如此慈祥的笑容，换做是旁人，肯定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但是风见还心存疑虑，追问道：“我能问问时间和地点吗？”

“哎呦，地点就是这里。如果你对我有所了解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雇了私人厨师给我做饭，我不太喜欢在外面的饭店、餐馆之类的地方吃饭，我只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享用美食，这能让我全身心的享受美食，”朝雾顿了顿，“至于时间……傍晚，大概七八点？我要记的事情可太多了，像这种琐碎的事情早就被我抛在脑后了。不过如果你执意想搞清楚的话，我倒是可以去查查我的备忘录，或者帮你问问小光……”

“不必了。”风见裕也突然开口道，“我此行只是为了确认菅野警官当天的大致行程，没必要刨根究底……”说完，风见起身向办公桌后的朝雾伸出手去，“十分感谢您的配合，也很抱歉打扰到您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