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监视芝阳一郎的公安在意识到芝阳一郎在旅店里出事之后,立刻动身赶往了现场,由此发现了阳一郎仰面朝天的尸体,他们立刻封锁了现场,并同时联络了自己的上级,也就是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在抵达现场之后,心想这件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地公开出去,于是要求将自己的手下将地下旅店和外界“完全隔离”,并命令“清理班”在旅店外待命,随时准备清理现场。
黑田兵卫是第二时间才知道芝阳一郎的死讯的,他当然感到很气愤,认为风见裕也办事不力,于是他将风见裕也叫到了警察厅,打算将心里的火气尽数发泄在这个便宜手下的身上。
然而还没等黑田开口,风见裕也就将随身携带的笔电放在了黑田兵卫的面前:“在骂我之前,请您先看看这个。”
说完,风见裕也掀开笔电,屏幕瞬间亮起,照亮了黑田兵卫的半边眼眸。
——这是风见裕也拷贝下来的地下旅店的监控录像,并不是为了开脱自己的失职,而是为了让黑田好好看看接下来这离奇的一幕。
他当着黑田的面按下空格键,监控录像开始播放,先是一楼的电梯间,门开,门关,然后是电梯里,电子屏上的按钮骤然亮起,电梯里却空无一人,接着电梯下行,来到地下旅馆的负二层,电梯门开,电梯间里的声控灯亮起。
接着画面又转入负二层的走廊,走廊上的灯由近及远,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可走廊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到了第九盏灯亮起,画面里的时间就像是凝固住了,因为前面的第十盏灯并没有按照规律亮起……
第九盏灯“反常”地亮了好一会儿,然后之前的第八盏灯亮了起来,接着是第七盏、第六盏……
最后是电梯间里的灯光,电梯门打开,关闭,“什么东西”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上行,再打开……
画面在此定格。
黑田兵卫原本以为在视频的最后会有一只面目狰狞的鬼冒出来,吓人一跳,就像现在在网上很流行的那种吓人视频一样,但是转念一想风见裕也应该也没这个胆量跟他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他一定是想借这个东西说明什么,于是抬头抛出问题:“这是什么?”
“芝警官藏身的那家地下旅店的监控录像,给您看的就是芝警官被杀前后时段的监控。他就住在第九盏灯旁边的房间里……”
这段视频配合上风见裕也的这句话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很诡异、都很神秘,而人类之所以会对某些事物生起恐惧之心,正是因为无法理解事物的神秘。
所以,即便是平日里从容冷静的黑田,此时也有些心里没底,他搓了搓手:“没有人篡改过录像吗?”
风见裕也摇了摇头:“我已经请技术人员从头到尾地看过一遍,他们相信这就是原始录像,找不到被篡改过的痕迹。此外,调查人员也没有发现地下旅馆的监控系统被人暴力入侵的痕迹……所以,我认为这是真的,长官。”
黑田用手指压了压侧额:“真的?你是想借这份监控告诉我,芝阳一郎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杀害了?所以你对此毫无办法?啧,你找的这个借口可站不住脚啊,风见。”
“长官,我知道这段监控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我们目前没有找到任何伪造视频的证据,要么是盯上那三名警官的凶手是一名非常专业的杀手,背后有一个站在科技前沿的团队协助他行凶,要么……”
“要么我就得考虑超自然现象是否存在?”黑田自然对风见给出的结论不满,因为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也不存在鬼魂,只有一群能变着法的实施罪案的疯子,和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关进监狱的警察……
见黑田不相信他的话,风见裕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他拍摄的现场照片递给黑田看:芝阳一郎仰面倒在玄关上,这姿势和之前死掉的友成信盛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中枪的位置不一样罢了。
“如您所见,死者仰面倒在玄关,左眼中弹,子弹穿透后脑打了出去。前门的猫眼被击碎,洞口还有灼烧的痕迹,可以断定子弹是从门外走廊经猫眼射进门里的,而芝警官当时就趴在门上,企图通过猫眼窥视外面的景象,一颗子弹射进来,取走了他的性命……”
黑田推走风见裕也的手机,陷入了沉默。
风见知道,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黑田也动摇了,于是继续开口道:“由于当时走廊里没有任何人,我们没有也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者,唯一目睹了这一切的,只有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走廊、电梯间、电梯内部的监控摄像头都被接入同一个网络,所有监控视频到最后都会传输进安保室里的电脑主机里……
至于地下旅店的局域网络,相关人员正在进行彻底排查,但是截至目前,没有发现被入侵过的痕迹,无论是服务器,还是主机电脑……”
黑田抿起嘴唇,陷入思考。
而大佬不开口,风见也只能在一旁侯着,等他开口。
黑田兵卫大概沉默了一分多钟,这才开口道:“你是怎么处理现场的?”
“完全封锁,不许出不许进,我们没有搞出太大动静,再加上现在还是深夜,如果要清理现场的话……”风见顿了顿,“还算方便。”
事实上,已经有一支公安的清理小队准备好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进入地下旅店,将这一切抹除干净——这是公安的惯用手段,为了让公安组织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哪怕这个手段并不合法。
黑田点了点头,对风见的处理还算满意:“现在除了你们,都有谁知道芝阳一郎的死讯?”
“还有那个旅店老板,他和芝警官关系不错。”
“还有谁?”
“没了。”
“旅店里就没有其它住户吗?”
“我们谎称是旅馆进了小偷,有人财物被盗,”风见回答道,“况且住在旅店里的人大多数都见不得光,他们巴不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甚至是躲在衣柜里,避开我们这些警察——所以只有旅店老板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调查过这个旅店老板的背景吗?”
“是的。”风见裕也从口袋里摸出笔记本,向黑田介绍起这位旅店老板的身份背景,“此人名叫白户冢,栃木县鹿沼市人,现年四十七岁,十八年前来到东京,和当地的黑道混在了一起,一直在为黑道做事,八年前在大田区新浦田町的四丁目开了这家‘地下旅店’。离异,有一个女儿,不过他和他的前妻及女儿关系很差,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他们现下也不住在东京……”
介绍完老板的身份背景后,风见收起笔记本,笔直地杵在黑田兵卫的办公桌前,听候发落。
黑田思忖片刻后又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看过这段监控录像?”
“除了我以外,还有这个老板,两名我的手下,一名鉴识人员,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您了。”风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黑田左手握拳,用右手手掌将其包裹住,来回搓了搓:“——清理掉现场,什么痕迹都不要留下,把尸体送到他自己家里,按照第一起事件的现场布置好一切,不要留下任何线索。凶手没有进过房间,这说明子弹头还在房间里吧?”
“在我这里。”风见从口袋里取出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沾血的子弹头。
“拿去给我们的人做鉴定,看看能不能查到记录在案的枪械。”
“明白了。”风见裕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