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奈良泽治正坐在小木屋的客厅沙发上抽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老烟枪了,尤其是心情焦虑的时候,他的手就闲不下来,一定要一直夹着香烟才成。
他一边抽烟一边出神地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心里无限悲凉。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一件事情。
“——呼。”他朝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浑浊的烟雾,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左轮手枪。
手枪的弹巢里已经塞满六颗子弹,如果那个混蛋找上门来了,就把这六发子弹朝他打过去——总有一个人能站到最后,希望那个人是我。
奈良泽治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
不简单不行啊,此时此刻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求助警察?那当年的事情就会曝光。
求助公安?如果公安真的靠得住,友成信盛和芝阳一郎也就不会死了。
不对,也许公安更希望他们三个人能趁早死翘翘,那么这桩涉及公安的丑闻和其背后的秘密也就随着他们三个人的死石沉大海了。
当然,奈良泽治的心里也存在着一丝侥幸——我都大老远的跑到北海道的山区里来了,就算他有多能干,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找到我的藏身处并追上来吧……
想着想着,奈良泽治给自己倒了杯酒,发现瓶中的酒水已经见底,于是拿着酒瓶起身,走到冰箱门前,从里面取出一瓶新的啤酒。
就在这时,客厅的窗户被什么东西击碎,发出刺耳的脆响,奈良泽治条件反射般的躲藏在冰箱后面,手里死死地握着酒瓶,一边剧烈地呼吸一边仔细聆听着客厅方向传来的响动。
——如果他走过来了,就用酒瓶砸爆他的头!
奈良泽治心想。
他也没别的办法,因为左轮手枪被他留在了沙发上,所以此时此刻,他手边能称得上是武器的也只有这两个酒瓶了。
然而他等来等去,也没听见有人走过来。
而且自从窗户玻璃被某物击碎之后,客厅那边就再也没了任何响动。
——怪事。
奈良泽治心想。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难不成是飞鸟为了躲避风雪撞开玻璃闯进了室内?
想到这里,奈良泽治壮着胆子露出头,往客厅的方向张望。
他没看到哪怕半个人影。
他躲在冰箱侧面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敢攥着啤酒瓶走出来,小心翼翼地通过促狭的廊道走进客厅,警觉地环视四周。
房间里果真没有一个人影。
于是他快步走到沙发旁边,抓起被他落下的左轮手枪,身体迅速紧贴墙上,慢慢挪动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后将枪管指出去。
窗外虽说是昏暗无比,但是他勉强可以通过门廊前的微弱灯光看到三四米范围内的雪景。
他确定没有正在移动的人影或者是什么突兀的东西。
窗外万籁俱寂,一点声响都没有。
奈良泽治重新靠回到墙上,急促地呼吸着。
紧张而冰冷的气氛不停地挑逗着奈良泽治敏感的神经——作为一个知道自己在被神秘人物追杀的人,作为一只试图反抗猎人的猎物,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觉起来。
此时对于北海道的山区来说还是末冬,夜间温度依旧保持在零度以下,呼出来的热气飘到半空中会立刻转变成白色的雾气。
即便如此,奈良泽治还是出汗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的轮廓一路往下流,一直滑到了突起的颧骨处……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