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苍穹之下,寒风如汹涌的潮水般呼啸而过,凛冽刺骨,仿若无数冰刀肆意地割扯着众人的面庞。
一行人身着染血的破旧衣衫,脚步沉重而迟缓,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他们面色凝重如霜,小心翼翼地抬着战死袍泽的遗体,向着心心念念的家园方向,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去。
年幼的孩子们紧紧地抿着嘴唇,小小的嘴巴抿成了一条倔强的线,眼眶泛红。
那晶莹的泪光在他们清澈的眼眸中不停打转,小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青筋微微凸起,他们低垂着头,默默无语地紧紧跟上大人们的步伐,小小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愈发单薄。
路途仿若没有尽头,各个村落的人员在岔路口渐渐走到分别之处。
大家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若手中捧着的是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村落勇士的遗体轻轻放下,整齐地停放在路中央。
随后,众人的目光中满是虔诚与不舍,伸出颤抖的双手整理着衣袍后。
老人、妇女和孩子们静静地站在后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
前排是刚从尸山血海中浴血而归的将士们,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却难掩悲痛,面向战死的同乡,腰杆缓缓弯下,深深地三鞠躬,额头几乎触及地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哀伤与敬重,那是对生死与共的兄弟最真挚的告别。
那身着黄色衣甲的袁守备,遗体已然被乡亲们仔细擦拭干净,虽血肉模糊,破碎的铠甲下露出狰狞的伤口,却依旧透着一股威严。
众人们,纷纷屈膝跪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向着这位为守护家园而捐躯的最高将领行跪拜大礼。
额头的泪水与尘土混合,顺着脸颊滑落,没人在意,此刻唯有敬意与缅怀。
陈佩甲和麾下的将士们望着将军的遗体,他们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将军已逝,唯有坚强。
此刻无人有心思考量,满心满眼只剩下送战友最后一程,让他们魂归故里,安息在那片承载着先辈荣耀与希望的祖墓之中。
李方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陈佩甲队伍的后面,身姿稳重地翻身下虎,落地无声。
他同样心怀敬意,面色凝重地向着这些英雄们庄重地三鞠躬,心中满是对这些勇士的钦佩与惋惜。
东日村出征时士气高昂,一行十人雄赳赳气昂昂,归来却仅有六人,那四条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战场,徒留无尽的哀伤。
陈佩甲仰头,对着铅灰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仿若要将所有的悲愤与哀伤都吸入肺腑,随后俯身抬起担架,走在前面。
担架上是一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战死袍泽,那紧闭的双眼、惨白的面庞,刺得他眼眶生疼。
身后跟抬着的是秦方东,曾经那个活力四射、爱说爱笑的小伙子,经历这场残酷战斗,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神黯淡无光。
仿若幽深得没有尽头的古井,沉默不语,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
担架上的遗体鲜血还在一滴滴落下,洇红了脚下归家的路,恰似一条用鲜血铺就的悲壮之路,英魂归来,却也让人心碎不已。
东日村落的老人们用一种古老、低沉得仿若来自远古的曲调哼唱着,那旋律像是从岁月深处悠悠飘来,带着尘封已久的悲戚,在归家的路上悠悠回荡,
似乎在诉说着村落千百年的沧桑与苦难。
妇女和孩子们一手扶着烈士的遗体,一手用粗糙的衣袖抹着眼泪,那泪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们跟着哼唱,声音带着哭腔,却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在向命运示威,向敌人宣告他们的不屈。
李方静静地听着那曲调,满是陌生,似乎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古老语言,晦涩难懂的歌词,此刻却承载着全村人对逝者的哀思,每一个音符都仿若重锤,敲打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