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儿,小姨和芸枝姐姐有事要做,你先去姥爷那玩好吗?”
李曦凤按着高辙的肩膀柔声道。
高辙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点头。
“嗯,辙儿知道了。”
目送着高辙的背影,李曦凤将视线转到了芸枝身上。
“小姐...你......”
见李曦凤眸光幽幽地看着自己,芸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因为昨天晚上,李曦凤在使出那一记抱头杀前,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的。
“芸枝,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礼物吗?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李曦凤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朝芸枝走去。
“真的吗?”芸枝半信半疑道。
“那是自然,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曦凤双手叉腰,大义凛然地说道。
芸枝静静地看着李曦凤的眼睛,眸光深邃,没有回话。
“....好吧,除了昨天晚上。”
李曦凤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帘,小声嘟囔了一句。
芸枝这才努努嘴,问道。
“那礼物在哪里呢?”
“就在屋里啊。”李曦凤面不改色心不跳。
‘屋里?可我今日进出这么多次都没看到哪个像礼物的......’
芸枝心生疑惑。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难道是小姐把礼物偷偷藏起来了,就是特地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想到这儿,芸枝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愧疚,她突然觉得自己昨晚故意不理睬李曦凤的行为太过分了,正欲开口向李曦凤表达一下歉意。
啪的一声。
李曦凤上前一把扯住芸枝的手腕。
“来嘛,来看就知道了。”
“哎呀,小姐,我折的千纸鹤.....”芸枝看向石桌上的那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
“拿上,来来来。”
李曦凤随口应道,迫不及待地拖着芸枝朝闺房走去。
......
李恭霖的小院,鲜花依旧争相斗艳地盛开着。
“舅舅,这是我用纸折的小猫”
高辙半跪在地上,把手里的折纸塞到一只手掌中。
僵硬的手掌微微颤抖着。
“嗯......”
李勤廉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勉强算是回应的低吟。
他此时坐在轮椅上,身上的绷带已经全部拆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宽大的袖袍。
“舅舅......”
高辙很失落,以前他和李金瑶每次来李府,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去李勤廉那,李勤廉也会耐心地陪他玩,不像现在对自己不理不睬,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辙儿,舅舅身体不好,你莫要扰他,话说你方才又跑哪去了?”坐在一旁给李勤廉削苹果的李金瑶问道。
“娘,我去找小姨和芸枝姐姐玩了……”高辙小声回答,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你和她们?”李金瑶眸子一瞪,厉声道“娘不是告诉过你,见了李曦凤要绕着走吗?”
她倒不是真怕了李曦凤那死丫头。
李金瑶现在也已经回过味来了,当初李曦凤所说的那些龌龊话应该是胡诌乱造吓唬自己的。
最主要的是她特地找人去打听过,侯擎只好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并不好他人之妻。
但能编出这种下作的谎话,本身就证明了李曦凤的思想很有问题。
绝对不能让李曦凤带坏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小姨不是坏人......”高辙辩解着,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李金瑶眉头紧锁,正欲发作,却被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打断。
“辙儿想去便让他去吧,都是一家人。”
李恭霖佝偻的身影从屋里中缓缓走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难以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可是爹爹,家中发生这档子事,李曦凤身为入道者却不闻不问,整日也见不到人影,哪像一家人的样子?”
李金瑶望向他,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凤儿她......”
李恭霖张了张嘴,想起李曦凤的嘱托。
他没有直说对方口中“见不到人影”的李曦凤已经不声不响干掉几名令主的事,只是微微摇头。
“凤儿只怕是我们之中对未央盟最上心的,而且她已有了眉目。”
“有眉目了?”
沙哑的声音突兀传来。
两人闻声看去。
李勤廉不知何时已将头转向了他们。
他那因为眼球缺失而凹陷下去的眼眶看上去颇为骇人。
“嗯。”李恭霖点了点头“所以你且安心休养,静待佳音便好。”
“爹,我是不是很废物。”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李勤廉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从小我与大哥同受你教导,用尽府中资源,大哥如今即将迈入二境,而我...却是连天地鉴都未过去。”
“勤廉你......”李恭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李勤廉在两次天地鉴失败后,便主动抛下了丹青技艺,专心经商。
而他当初并未劝解或是阻拦,已经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李勤廉见状惨然一笑“爹,你不知道,这几年我又私下陆续收来了禀天箓,一共五张禀天箓啊,我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我自己废物倒还罢了,因为我的愚蠢,还害死了府里这么多人,或许我就该和他们一起死在那哈哈!”
他越说越是激动,浑身颤抖,表情带上了些许癫狂,却是动弹不得,只有手中高辙塞给他的折纸被他攥得皱了起来。
李恭霖为他请来了青麓城中唯一以医术技艺入道的医师,又去季家讨来了伤药,他的手脚总算是保住了,避免了截肢的命运。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瘫痪的废人。
生活中的一切都需要他人的帮忙,活的没有一丝尊严。
啪!
削到一半的苹果砸在了李勤廉的脸上,将他的头打的微微一偏。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干脆死了算了!”
李金瑶愤怒地大喊着,泪水已布满她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爹爹为了治你操劳了多少!求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高鹜为了这件事已经多久没回高府了!”
李勤廉扭曲的表情微微一怔。
是啊,换作以前的李勤廉,怕是已经受不了一头撞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坚持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