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轻轻揩去溅在银甲上的血点,默默地望着撕扯着血肉的妖兵。
这些妖兵一部分来自白狮将军府内的精锐,一部分则是从百矛峰内的各方妖洞中召集而来。
此次行动,百矛峰妖族几乎是倾巢而出。
将军府内仅剩一些维持兵工厂运作的妖兵妖卒。
但唐慕并不担心会有其余妖族势力敢趁机攻入百矛峰,因为……
它再次望向点兵台上那道白色的身影。
只要有白洁在,其他妖府便不敢轻举妄动。
这,
便是妖将的威慑力。
咚!咚!咚!
在擂擂的战鼓声中,白洁走下点兵台。
头戴纶巾,手持羽扇的黄狗妖兵的参军当即迎了上来。
“将军,碧清宫那边传来消息了。”
白洁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手上的鲜血,瞥了眼狗头参军,淡淡道:“那个疯女人怎么说?”
“她说...随意。”黄狗妖兵小心翼翼地答道。
“随意?”白洁眼眸微眯“一个行走的死都让她无动于衷么?呵,也好,本就没指望她。”
白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青麓城中的未央武者,便也一并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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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
琅琊水榭
香烟袅袅,琴声朗朗。
“凤儿幼时那般粘人,总是如影随形地跟在我身后,可自我来到云州,已数载未见,如今再相逢,恐怕她已与我生疏了吧。”
“如此说来,李公子与凤儿妹妹虽是同父异母,却也并未因此对她有所芥蒂,着实难得。”
僮鱼跪坐在精致的茶案前,手中红亮的茶汤如涓涓细流注入茶盏,随后轻轻推至李云霄面前。
“不知僮姑娘为何对我这小妹如此上心呢?”
李云霄接过茶盏,笑容温和如春风,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来琅琊水榭的贵客,皆夸我才貌双全,如今忽然听说来了个比我更美的女子,换作是你上不上心?”
僮鱼轻飘飘地说道。
“呵呵,旁人谬赞,凤儿年方豆蔻,稚涩未脱,哪又比得过僮姑娘。”
李云霄轻抿了一口红茶,而后不经意间将话题转移。
“说起来上次我观僮姑娘与四贤中的......”
“时候不早了,李公子也该回去了。”
僮鱼倏然起身,打了个哈欠,打断了李云霄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云霄面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同样起身,行了一礼。
“那云霄这便告辞了。”
“慢走,我就不送了。”
僮鱼淡淡说道,转身出了房门。
态度与方才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看着僮鱼的背影,李云霄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
“何事?”
僮鱼目光扫过匍匐在脚边,几乎将脑袋贴在自己脚边的蔡仁。
蔡仁似乎颇为紧张的样子,用力耸着鼻子深吸了口气,方才低声道。
“启禀宫主,妖将白洁已调遣群妖,正向青麓城进发。”
“这万妖骑这次竟然来真的。”僮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如此迫不及待地向墨沧山深处的那位新皇证明自己,白洁野心不小啊。”
蔡仁闻言再次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宫主,我们可要将那李曦凤保下?”
他知道僮鱼最近对这个青麓李家的李曦凤颇感兴趣,甚至不惜赐予其长兄李云霄一枚珍贵的琅琊令。
僮鱼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不必,坐看好戏吧。”
若是那三首诗确实出自李曦凤之手,必将有一番好戏可看。
若不是,那死便死了罢。
“哦,对了。”
僮鱼忽然话锋一转,对蔡仁吩咐道。
“那个李云霄这段时日莫要让他进水榭了。”僮鱼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整日想着借我名头攀附权贵,烦也烦死。”
蔡仁深吸了口气,严肃道:“是。”
“我的脚好闻吗?”僮鱼冷不丁地问道。
“好......”
蔡仁下意识地回道,刚吐出一个“好”字,便猛然惊醒,整个人瞬间僵住,如坠冰窖。
...
李云霄沉着脸地走出琅琊水榭,径直登上一辆停在门口的马车。
“姐夫,你怎么三天两头就来见这僮姑娘?”
李云霄刚进入车厢,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便传来过来。
只见卢文道坐在车里,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而且你来就算了,非要把马车明晃晃地停在琅琊水榭的大门口,现在连学院里都有些传闻,说你和僮姑娘......”卢文道欲言又止
“只是听琴品茶闲聊,心中坦荡,又有何可惧?”
李云霄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换上一副轻松表情,看向卢文道笑骂道。
“况且我与喜宵情深意笃,这些流言蜚语即便传到她耳中,又能如何?倒是你这小子,每次都偷偷跟来,是何道理?”
“我这还不是怕人言可畏嘛。”卢文道梗着脖子反驳道。
李云霄轻笑摇头。
车轮缓缓转动,马车稳稳地向云州学院的方向驶进。
云州学院身为云州规模最大,师资力量最为雄厚的学府,坐落于云州郡内最为繁华的地带。
附近不但有不少学院道场环伺,甚至连云州权利中心的刺史府都仅有一街之隔。
李云霄坐在车内,目光掠过窗外流转的风景,手指不自觉地轻叩着膝盖,沉思着。
忽的,一群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群人神情倨傲,身着统一的银色华服,细观之下,华服上隐约浮现出细腻的云纹图案。
他们簇拥着一顶大红轿子,轿身雕刻着繁复细腻的花鸟鱼虫图案,其工艺之精湛,堪称雕梁画栋。
一行人停在一扇黑色的厚重大门前,门两侧矗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镌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镇魔司。
“银服云纹...天工司的人去镇魔司作甚?”
李云霄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