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
卢喜宵望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柳眉轻蹙,眼中似有化不开的忧愁。
“我可是听闻了,这几日,你那夫君往琅琊水榭跑得极为频繁,每每一去,总要待上个半个时辰有余才肯出来,据说啊,每次都是由那水榭的头牌亲自作陪招待,真是好不威风。”
妇人将手中鱼食尽数抛入池中,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细细擦拭起手掌。
“眼瞅着都要筹备开启通意天地鉴这等要紧事儿了,在这关键当口,他却还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处。”
听出自己干娘语气里的不满,卢喜宵揽住妇人的手臂柔声道。
“想来是云霄为天地鉴之事每日作画太过劳累,去水榭舒缓一下,干爹不是也去过水榭么,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这丫头,倒学会拿旁人替他挡箭了,你干爹要是在这儿,非得被你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可。”
妇人伸出手指,轻点了点卢喜宵光洁的额头,口中虽是笑骂着,可看向她的目光里却是毫不作伪的怜惜。
“那乡下小子若是敢辜负了你,为娘定不轻饶了他。”
“一言为定,到时干娘可得为喜宵撑腰。”卢喜宵嘴角上扬,漾出一抹浅笑。
“话说回来,临行前李云霄可曾同你说过开启天地鉴的具体日子?”妇人话锋一转,问道。
“未曾......”卢喜宵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云霄说他新近研习了一门画技,想要好生巩固一番,融入自己的作画风格,好为天地鉴增添一分胜算。”
妇人闻听此言,却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李云霄身为学院十子之一,若是连个通意天地鉴都通不过,莫说丢了你卢家的颜面,就连我刺史府的脸面也一并丢尽了,倒不如趁早滚回他的青麓城去,为娘再给你寻个好的......
哎!你觉得萧家那个老幺怎样?不过三十出头,便已是通意中期,虽说任职镇魔司,仕途上没什么大的奔头,可他家家底厚实.......”
“干娘!”卢喜宵娇嗔地甩了甩妇人的衣袖,又用力跺了跺脚,“您再说我可真要生气了!”
“行了行了,我不说便是,你就护着他吧。”妇人无奈道。
她抬头望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
“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那干娘您也早些休息。”
卢喜宵给妇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喜宵...喜宵......”
望着卢喜宵渐行渐远的背影,妇人轻声自语。
“此霄非彼宵啊。”
...
卢喜宵走在傍湖而建廊亭上,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此时廊亭上每隔几步便有一盏烛火照明,晚风拂过,光影斑驳,仿若将这夜色晕染出几分如梦似幻的意境。
走着走着,卢喜宵忽然脚步一顿。
在她前方,有一人脑袋枕着栏杆,竟然就这么站着呼呼大睡。
卢喜宵微微皱眉。
她又上前几步,在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目光中不由闪过几分讶然。
眼前是一个年岁难辨的干瘦男子,面色如槁木般枯败,皮肤泛着病态的蜡黄之色,脖颈处更是隐约可见一道向下蜿蜒延伸的缝合线,模样瞧着怪异至极。
虽说这男子样貌奇特,甚至透着几分瘆人,但卢喜宵并未因对方的外貌而有所轻视。
能来承寒山庄的人非富即贵,此处的守卫力量亦是极强,每条廊亭走道都有人定时巡视。
想必此人是附近房间的客人,走岔了路,再加上护卫一时疏忽,这才阴差阳错给他放进来了。
想着待会儿若被护卫瞧见,免不了一场误会,沉吟片刻,卢喜宵还是走上前去,轻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