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带人回到镖局附近,尚有七、八丈远近时,便见镖局的铺门打开,王微带着两名丫环从里面迎了出来。
之前书砚第一次赶过来叫人时,骆骁带着人穿衣抄家伙,又不时大声喝令,早已惊动到了后面院子里的王微。
王微当时也还未入睡,听到动静,好奇之下,便遣了一名丫环过来察看情况,看前面是出了何事。
不过她当时在听到动静后,还是稍微迟疑了下才派出的丫环,不免便慢了片刻。
而当时骆骁等人要赶着救援江河,却是行动迅速。等那名丫环赶过来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只能在追出门后,看到巷子里骆骁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丫环无奈,只能先赶回去向王微回报。王微得知后,便又亲自赶了过来。过来后不见半个人影,她也不知骆骁等人去了何处,便只好暂时先在前面铺子里等着。
之后不久,书砚又匆匆跑来,说是奉了江河的命令,问她拿二百两银子。而且要的很急,也来不及留下跟她解释详细原因。
王微略做犹豫,便也没有多问,立即亲自带书砚去取了二百两银子。当时她也有怀疑到,书砚有可能是假传江河的命令来骗银子。
不过她觉着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书砚如果是这般贪财之辈,江河便不会把这个书童留在身边了。
既然书砚是江河信任的人,她也理当信任。反而书砚这般来去匆匆,甚至着急到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原因,她却是更加担心江河那边不知出了何事。
但江河既然只交待了让书砚跑来拿银子,而并没有带话让她赶过去,她便也选择相信江河地耐心等待,而不是因为担心江河,就自己不顾一切地跟着书砚跑过去。那样做,很可能反而会给江河添乱。
她当时心中也猜测了一些可能,而她所能想到的最坏情况,就是很可能又是汪守信去找江河的麻烦。而假如又是汪家人的话,因为她的身份问题,以及与汪汝谦的关系,她出现的话,反而有可能会进一步激化双方的矛盾。
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她觉着便还是不去添乱为好,应该选择相信江河能把事情解决与处理好。
有些焦急与担心地等了小半个时辰后,王微听到外面的巷子里有动静传来,立即开门探头去瞧。这一瞧后,发现果然是江河带着骆骁等人赶回来,她这才连忙带着两名丫环迎出来。
“王姑娘!”
骆骁等人见到王微后,又纷纷向王微行礼。
江天一则未跟着行礼,而是暗中打量王微。早上书砚去西甲庄问他调人时,也是跟他详细讲述过昨晚之事,其中自然也有包括江河与王微之事。
之前随着汪园诗会的举办传开,他自然也早已听知过王微这位江南名伎的声名。
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并未能得到汪园诗会的请帖,原以为也并无机会亲眼见到这个当今秦淮八艳之一的王微。而且在他之前听来的传闻中,也是同样以为王微是汪汝谦的女人,并且汪园诗会也是汪汝谦为了讨这位江南名伎的欢心而举办的。
却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不是这么回事,反而是江河去了趟汪园,便把王微给带了出来,两人也迅速定情在一起了。
江天一早上听书砚讲述此事时,也不禁感叹世事变化太快,快得都有点儿超出他理解了。
此时真的见到王微后,江天一暗中打量,也不禁惊艳于王微的美色,果然不愧是时下的秦淮八艳之一,诗名与美色都早已广传江南的“美人学士”。
就是确实如书砚所说,年纪比江河大。不过江河的私事,却也轮不到他管,最多也就心中感叹两句江河的本事。汪园诗会后,因王微助江河夺魁之事,还只是有些人暗中传播两人的绯闻。
没想到才没几日,江河居然便真已得手,把美人跟回家中了。
“汉生,你没事吧?”见到江河安然无恙归来,王微立即心中松了口气地欣然一笑。
不过眼下当着这么多人在,她却是也不好显的过分关心。距离江河三步远,便停下了脚步。
“自然无事。”江河向她回以安心一笑,道:“我们且先回去,我再跟你详说。”
王微自是点头答应,便转身跟着一起回镖局。
回到镖局后院后,江河将江天一也请到后院主屋奉茶,然后才正式向王微介绍道:“修微,我为你介绍,这位是我族兄江天一,字文石。镖局的生意,我也请了他来帮忙,目前忝为镖局掌柜。对了,他还是书砚的兄长,亲大哥。”
王微闻言,不禁惊讶地瞧向江河身后站着的书砚。江河不说这层关系,她还真没太留意。这时再一细看,果然发现江天一与书砚长的很像。至于书砚这个名字,肯定是做了江河书童后才改的。
打量过后,王微立即向江天一含笑行礼道:“既然汉生称族兄,那修微便也跟着称句族兄,修微见过族兄!”
“王姑娘太客气了,天一也见过王姑娘!”江天一连忙还礼道。
江河笑着向江天一道:“修微我就不跟你多介绍了,想必书砚早上已跟你讲过了。”
江天一点头一笑,随后在江河的延请下入了座。
王微跟着随后坐下后,立即问道:“不知今晚到底出了何事,让你这般大动干戈?又是叫人,又是拿银子的?”
她先前还不知骆骁等人匆匆出门是去做什么,但之后见骆骁等人跟着江河一起回来,便立即猜到他们应该是给江河帮忙壮势去了。
江河摇头一叹,道:“说来也是有些无妄之灾,刚好撞到了锦衣卫办差,被锦衣卫给缠上了。”
王微听罢,立即不禁大惊失色道:“锦衣卫?徽州何时竟来了锦衣卫?这帮阉党的爪牙来办什么案子?”
锦衣卫的大名,实在是人人闻之色变。
尽管王微现在已确认了江河安好无事,但听说他之前竟是遇到了锦衣卫,也是不禁一阵儿后怕。
江天一接话道:“锦衣卫是今晚连夜进城的,至于他们具体来办何案,为何要去抓捕那个汪七?说实话,我也不甚明白,汉生你可知其中究竟?”
“汪七?”王微闻言,又不禁惊讶道,“这里面竟然还有汪七在内吗?他只是徽州的一介泼皮,竟然还能劳动锦衣卫千里迢迢来捉拿吗?他到底犯了何事?”
昨晚江河与吴三桂把汪七等人带回来后,她也是有见过汪七,并打过照面的。
江河接话道:“我确实知道其中究竟,并且也从那个锦衣卫百户口中得到证实了。”
“你们只知他叫汪七,却是尚不知他本名叫汪文铭,乃是阉党仿水浒一百单八将所作的东林点将录中鼓上蚤汪文言的堂弟。”
江天一听罢,立即恍然道:“原来如此,这汪文言我也曾听说过,以前原是我歙县的一名狱吏,后来不知因何被当时的刑部员外郎于玉立看中,将其招入了京中。这于玉立正是东林党人,他也因此与东林党有了联系,后来更正式成为了东林党一员。”
“但我听说这汪文言不但并无任何功名,而且连读书人都不是,到底因何而被东林党看中,我却也不知其中究竟。”
“东林点将录里的鼓上蚤?”王微听罢后,接过话道,“这般说来,我以前倒也曾听人讲起过。但这人的具体经历,我却也不知。”
江河笑道:“我却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