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未听错，沈某也未说错。”沈练淡然一笑，接道，“以江公子那晚的行事与胆魄，岂是寻常的普通秀才可言，更别说江公子在朝中还有人脉了？”
不等江河接话，沈练稍微一顿，又立即接着说道：“而且沈某今日有幸看过公子薪华社所出的那份《薪华月报》后，从中更可看出，江公子绝非池中之物。”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江公子这般才学，他日必有高中之时。到时便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沈某不才，愿附骥尾，略尽绵薄之力。”说罢，向江河行了一礼。
江河听罢沈练这番话，不由再次惊讶地重新打量沈练。沈练今日前来的这个目的，确实是让他始料未及，大出他意料之外。
说实话，他那晚以重金相贿，也未曾没有过这种考虑与想法。想通过金钱收买，在锦衣卫中拥有自己的喉舌。毕竟在明朝历史上，锦衣卫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一个重要组织，且拥有重要地位。
但他当时心中也就是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他自己也很清楚，凭他现在只是一介区区秀才，还未曾起势，只以展露出来的东西，还远不足以能招揽沈练。哪怕就是以重金收买，也未必能成功。
他能够买得那晚的相安无事，却绝无法轻易买来沈练的效忠。
所以在他本来的设想中，对于沈练的招揽，也是要等自己未来起势之后，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才有资格去招揽沈练。
他那晚跟沈练说那么多，又还提起许文劭，也是预埋个钩子，以备将来之用。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明确表露出招揽之意，向沈练伸出自己的橄榄枝，沈练今日居然便自行前来主动投效了，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也不知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沈练生起此意。
“沈百户此言当真？”重新惊讶地打量过沈练后，江河直视着沈练目光，郑重问道。
他此时已经把沈练拉到了旁边偏僻处，左右并无其他人，距离门口也颇远，不用担心被我听到，便恢复了对沈练的百户称呼。
沈练收起行礼之势，向江河点头郑重道：“沈某今日特意换下飞鱼服前来，绝不是来跟江公子说笑的。而且江公子那晚曾对我说过的那句‘选择大于努力’，也一直言犹在耳，对沈某深有启发。”
江河再次认真地打量了沈练片刻，忽然微微一笑，举手回礼道：“我相信沈百户也不是专程来寻我开玩笑的。沈百户心中到底作何想法，我也暂不多问。‘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很多东西也从来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
“只要沈百户是真心相附，江某亦必不负你，往后你便会知道，今日所做的这个选择，是多么正确。”
沈练见江河回礼，便又再次举手执礼，两人相互一敬，各自微微一笑。
“沈兄，请！”随后收了礼数后，江河又立即改变称呼地把臂带着沈练向鲍园的大门走去。
江天一虽然站在门内不曾过来，却是一直留意着江河与沈练这边的动静。毕竟在眼下的众人中，也只有他清楚那晚之事，故而他也就对沈练今日前来的目的十分担心。
此时他眼见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忽然互相行礼后，便把臂言欢了起来，不由十分纳闷与诧异。
“文石兄，文石兄……”正在此时，忽然眼前有人叫他，江天一回过神儿来后转头一瞧，但见出现在面前的正是自己绩溪县的好友胡士荣，旁边还有其表弟谢五维，立即不由大喜道：“华甫、子睿，你们何时来的？”
胡士荣笑道：“我们刚到，却不知你方才在瞧何处，居然都走神了？我唤了你好几声。”
“啊，无甚！”江天一随意遮掩了句，抬手与两人见礼，然后这才注意到，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学子，瞧上去皆气度不凡，立即打量着问道：“不知这两位……”
谢五维立即接过话道：“这两位兄台却非我们徽州人士，乃是自松江华亭而来的陈子龙陈兄与李雯李兄。我们是在码头相遇，一见投缘，故而便邀他们一起前来参加诗会，文石兄不会见怪吧？”
“绝无此意，我们薪华诗会乃是欢迎所有有志之士的。陈兄，李兄，在下江天一，二位兄台有礼了！”江天一向谢五维说了句后，便立即向陈子龙与李雯见礼。
不过对于眼下尚还未曾扬名整个江南乃至天下的陈子龙与李雯，江天一自然也是尚未听说过，便只是寻常见礼。
陈子龙与李雯见状，自是连忙回礼，说了几句客套话。不过两人却是在门口迎客的方以智、孙临、吴三桂等人身上瞧了一圈后，好奇问道：“却不知哪位是江河江汉生，还要有劳文石兄引见！”
“哦，汉生却是在那里，已经过来了！”江天一闻言，立即抬手指向江河的位置。
陈子龙、李雯、胡士荣、谢五维四人闻言，立即都转头瞧见，也正见到了江河正与沈练把臂言欢而来。
“汉生！”江天一见江河此时向他瞧地来，立即抬手招呼了一句，也欲向江河引见胡士荣与谢五维，尤其是谢五维。
因为江河前些日曾专门向他打听过，可听说过徽州有一个叫“谢四新”的人。
作为江河目前最倚重的亲信，他要打听洪承畴的这个谋主，自然是率先向江天一打听。
而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对了。因为江天一刚好便认识谢四新，甚至与谢四新的儿子谢五维也算是好友。虽然两人之间更多的是托了胡士荣这个中间人物而结识，但相识之后，也算交好。
江河这才知道，原来谢四新却是绩溪人。他之前只知道谢四新是徽州人，但具体在徽州府正好识识谢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