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个总是后知后觉,直到情不自禁去追那车主时,才发现腰间失去了一处倚靠,等看完李白再回神时,车主已经驶远。
李白发誓,他只是情急之下本能反应,绝不会刻意去碰一个男人,更别提腰!可就是刚刚一摸,有了不太好的新发现。
两人残破影子愈来愈近,陈个回头看李白,轻笑一声,“谢谢啊!饭没白吃。”
“你干什么?”
陈个向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盯着李白伸到半空的手,如果不躲,这是要碰哪?想想,被神经放大集中的部位,此刻更觉灼热痛痒。
“陈个,最近换膏药了吗?”李白放下手,有一段距离,不用稍稍抬眼,完全可以平视他。
陈个抿抿嘴,偷偷又爽快运出一声“没有!”心情一落千丈,仿佛被人窥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羞耻秘密一样。
可不就丢脸吗?怎么着也是个快发育完的男人,人抠自己知道就行了,被一平常让自己讨来讨去的嘴硬白人知道,如同被暗恋对象知道自己格外邋遢,里里外外纷纷掉面儿。
生活太过简朴,以陈个这种年纪,果然还需再强大一点的心理素质才行!
“那东西是24小时用的,你贴了三天了。”
“OTC懂不懂!我贴得舒服!”
“我看过说明书,捂得时间长了,会起疹破皮,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哪那么娇气!”
扫地大妈沙沙地拿着扫把经过,将撵不完的尘土堆在路边,不由分说覆上了路边李白的脚上,陈个看那大妈低头干地认真,也不忍心提醒他,努努嘴转头就走。
李白没有动,任凭灰尘堆叠在脚边,短暂的苦难经验使他费劲思考着,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生活?做到伤害自己身体的地步,就为省那一点钱?
鞋上尘土被晃散,吓得大妈抬头去望,只见一白色背影快步靠近前方一人,抓住他的手腕,猛然把人磕在树上,换来对方扭曲的表情。
“你他妈——没病吧!”陈个扶着腰,一会儿站直一会儿躬身,对那家伙清奇的脑回路所支配的四肢,十分无语与难受。
“我给你撕了。”李白离得不近,但语气传达地很准确,清冷中带着执拗,正经里夹杂神经。
陈个弓着的身体被他翻了个,头偏在树干上,对他所讲要做的事情懵逼到天际,这是干嘛?报复他接骨吗?也不能这么恶心自己啊!况且当人来人往的都瞎吗?这要是被男人把衣服撩起来,还他妈就是为了撕个过期膏药,让他堂堂八尺不到的男儿颜面何存?
论力气,李白完全不是陈个的对手,所以他不压制,看着他的背半天伸不出手,却被懵逼回神的陈个一把扳回来,反将他推到树上。
远处大妈看不分明,只觉前面两人貌似在扭打,连忙扔下扫帚去劝架。
“我说小伙子!这是咋了?别动手啊!”
“没事儿大妈!玩儿呢!”
陈个上脸的脾气转头看大妈时,还是带了些许笑意与安抚的,只是再回看李白,眉又拧巴起来,控诉着他的不解和愤怒。
“李白,报复完了吗!白眼儿狼!”
“以后你的事,我——我尽量少管,我的事,没钱你他妈就别管!”
陈个从裤兜里揣出那盒膏药,扔进李白怀里,再次回头对好意的大妈笑笑,转身时瞬间变脸,倔着龇牙咧嘴的表情大步开走。
李白靠在树上,沉下一口气,目光有些涣散,一边握握手里东西给自己点儿反应,一边望着远去的愤懑背影出神。
天知道他克服了怎样一种心理障碍,才愿接受身边一个男孩儿肢体上的接触,对他而言,一旦越过这个鸿沟,便不再有什么可忌讳的,意外得像以前一样,可以和好兄弟勾肩搭背,不必扭捏任何龌龊之想。
可是李白到底是李白,如果不偏执,也不会就此离开蜜罐出来遭这份罪,避着满世界找他的人,偶遇帮他逃脱的陈个。也许他的行为并不能很好表达内心,可他仍然妄想,能表达一点儿是一点儿。
“小伙子!小伙子!”
李白扭头看看陈个给笑脸儿的大妈,略显尴尬。
大妈“嗬嗬”笑笑,“打不过人家吧!那小伙子看着比你壮实。”
“是。”李白回应着,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李白不追那人,可该到工作的点儿了,迈出硬说好使的步子,沿着那条踏满愤懑的路,走了。临走将那盒被推搡的膏药,留给了陈个他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