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约父亲何珀浓有一妻三妾,他“雨露均沾”,妻妾均有所出。其中正房元氏诞下嫡子何守约,最宠爱的小妾颜姨娘诞下庶长子何牧,其他两妾均各一女。
颜氏虽屈居为妾,却绝不普通。她曾经在少时与何珀浓有过两小无猜,且出身亦不逊于正房元氏。
“恨?太严重了,这并非是恨,是‘爱’。”何牧轻轻一笑,眼中却飘缈起来遮盖住了他那如狂澜般的狠意。
呵呵,你们都该下地狱!
何守约深吸口气,感到胸口钝击般的疼痛,他苦涩一笑:“二哥,我以为我们是兄弟…不论到什么时候血浓于水…”
“四弟,你误会了。”
何牧露出讽刺的笑,懒得多言:“时间不多,告辞!”
“你盼我们母子死,已经盼了许久了吧。”何守约虚眯着眼,声音却轻得几乎不可耳闻。
何牧身形一顿,半晌,就在何守约以为他要离去时,他却猛然旋身而回,那一直儒雅温文的容颜,仿佛被撕碎了般,露出淬了毒的剑一般凶毒而狠辣:
“小时候为了赶超你,我吃了多少苦。每次都是四弟你率先背完诗,每次都是你先对出最完美的对子,做诗、文章、科举也是如此。每次我都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告诉自己,死也要超过你!还有你那个贱人母亲,什么晨昏定醒!她那正房位置理应该是我娘的!现在、哈哈哈哈……看看现在的你,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超过我!”
“何守约,你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等大房死了,我母亲颜氏便会被扶正,到那时何守约…你不过是个被家族驱逐的废物,你跟你母亲在这个太师府,是多余的!
“你跟你那个娘,都滚去地狱吧!”
继承这个太师府的人只能是我!
何守约定定凝视面前的兄长,嘴角却突地掠过抹微笑:很好,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终于…图穷匕现了。
望着何牧绝决而去的背影,何守约面上的激动慢慢恢复了面无表情,明明是无害,可却无端生出许多的威慑感。
这时小厮宝烟赶过来,大气都不敢出,小心至极:“公子,您别听大公子的话,他那是一时气话……”
“气话才是事实。”
何守约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他走,因为这个家,已没有他何守约的位置。
这么多年,大房所有的资源都给了何牧,父亲也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何牧身上。
一枝千年人参而已。
可一区区小妾敢捂着不给。
为什么,还不是何牧已经顶起了大房的责任!
母亲要他走,想必已经存了阴阳两隔之心。
难道他真的没机会了吗?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宝烟不太确定地问:“公子,您什么时候启程?夫人都告诉小人了,在扬州给你准备了东西。”
“不走了。”
何守约视线望着这院子满目寒凉,缓缓握紧了拳头:如果他要重新翻身的话,也许父亲的支持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比不得这个人,他要去一趟“荣锦堂”。
“为我换身衣裳,我要去拜见祖母。”
何守约说罢,转而快步回到院子。
当年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父亲是不愿娶母亲的,是祖母力挽使得这桩婚事成功。
比起颜氏,祖母更偏向正房母亲,比起何牧,祖母更喜爱自己。
希望她的喜爱,没有变淡。
外头有人回禀:“四公子,李大小姐在外厅求见您。”
李翩织,她来做什么?
此际何守约想了想,并没拒绝,转而先去外厅见人。
“我是趁着何牧不在才来找你的!”
看他没什么大碍了李翩织松口气,“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咦,你见我怎么没点表情,难道还这般不待见我?”
“有事?”
“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是我们的婚事……”
李翩织的话还没说完,何守约立即打断她:“此事无有余地。”
“何守约!”
李翩织恼怒,随后道,“算了,也不逗你了。现在你想娶我,何牧还不乐意了呢!我告诉你,我就快要嫁给何牧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何牧需要左相的力量,因为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何守约,你真的想要让这个大馅饼砸到何牧头上吗,你确定你不娶我?”
“虽然你名声响彻帝都,但那可是曾经!现在你刚刚回到太师府,阖府上下全部都在盯着你,那何牧更是对你严防死守。如果你想在帝都重新开始,我倒愿意做你的踏脚之石!”李翩织眼中难掩倾慕,从她救下何守约起便知道,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莫嫁何牧。”
何守约冷冷看她一眼,“看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此为忠告。”
“为什么?”李翩织很不解。
何守约转身欲走,李翩织追上来拦住他道:“何守约,若是你答应娶我,我便告诉你一件天大之事!”
闻言,何守约连看她都不曾,径直离开。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李翩织追着何守约,一把捉住他雪白的衣角,紧紧地,可眼中却流淌着兴灾乐祸与得势,“何牧早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你并不知道吧。”
何守约闻言僵住,李翩织无声笑开:“以你现在的身份,跟何牧根本无法相比,而跟在你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他们都在找机会出卖你!然后向何牧领赏!好得到更丰盛的回报!所以……”
“所以什么?”何守约俊眉渐渐凝紧,语气危险。
“你那个心上人朱宝第啊,呵呵、因为何牧认为,那是牵制你把你踩进泥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说他在枫塘镇,呵呵、那人一定先一步找到他,然后禀报何牧,到时候朱宝第就——”
“咔吱”
放肆!
何守约拳声作响,何牧竟然敢把手伸向朱宝第。
看到他这样生气,李翩织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原来区区一个朱宝第,竟让何守约如此动容,而自己在何守约眼中,从来都不重要吧。
努力地展露笑容,李翩织吸吸鼻子,握住何守约的手:“所以,只要你娶我,你我夫妻一体,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而且还有左相…”
后面的话李翩织没能说出,何守约已甩开她,匆匆而去。
“何守约你会后悔的!”李翩织气恼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