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不可遏,暴躁的扫开所有可以扫开的,疯狂的破坏室内所有可以破坏的物品,猛烈的撞击所有可以撞击的硬物:
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又被江生摆了一道!
然后一败涂地,前功尽弃!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萍完全失控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也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第五天,在王伍不得不再次加大药品剂量,眼睁睁看着王萍从暴躁中慢慢安静下来后,他才打开这件顶层阁楼房间的门,跟着门口的警察离开。
天网恢恢,他还是被抓了,和他被带走的,还有昏迷不醒的王萍。
审讯过程中,王萍并不开口,她一句话都不肯说,也不配合,只是直愣愣的安静着,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反应,更加不能作证。
反而是王伍将一切揽的干干静静,把王萍推脱的清清白白。
末了,王伍被关押等候判决,王萍则被送进戒毒所。
王伍没能看到王萍最后一面,两人被分开时,王伍只知道,她安静的并不一般。
狱中的王伍喜欢被提审,虽然来来回回都是问那几个问题,他早已将答案刻在脑子里,却依然愿意被提审。因为,只有被提审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知道一些,一点,哪怕一点点,关于王萍的消息。
王萍还是不说话……王萍毒瘾发作……王萍神智不太清醒……王萍经常撞墙……王萍……
后来……阳历跨年没多久,他就听说王萍死了。
王伍愣着眼,心也跟着死了。他合上微微张开的嘴,泪水却淌了一脸,他头一次没有了反应。
警察看着失了魂的人,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抬手示意带走,另一位却阻止,斟酌一下后,开口道:“王伍,有目击者证实,在王勤俭自焚那天,看到两个人影从那楼里出来,其中一个女人,已经证实就是王萍,另一个是谁?我知道那不是你……”
“是我!!”王伍忽然异常激动,他冲撞着撑着桌子半挣起身,怒吼道:“没有王萍!不是两个人!一个人,那天只有一个人,是我,是我,只有我,那个人是我,不是王萍!”
警察厉声打断他,冷道:“不要说谎了!你说是你,那杀人动机呢?你有什么理由杀你的亲叔叔?!”
“……”王伍转着眼珠,眼泪鼻涕淌了一脸,忽然他像是被抽去了筋骨,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又缓缓张嘴,语气无比诡异,自言自语般疯魔道:“因为他是死变态,他是同性恋,我告诉你,同性恋该死,同性恋都该死……”
王伍魔怔一般一直到最后都重复着这一句话:“同性恋该死,同性恋都该死……”
被送回关押室的王伍,不再呢喃疯魔,他躺在狭小的空板子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牢房的天花板,忽然,他微微
弯起嘴角。
王萍在眼前,他追过去。王萍转身,对他微笑。他伸手,环抱住想念很久的身躯,吻上想念很久的唇。
她微笑,清醒着,对他微笑,头一次她不是疏离的推开,满眼写着“不是她”。头一次她不是冷漠的扭头,说着拒绝。头一次她认真的微笑,连眼角都弯弯的对着自己微笑。
梦很甜,也很美,王伍满足的合上眼睛。
他没有再醒过来,梦里很好,因为在那里,有个会对自己微笑的王萍。
就像卜方和江生的求婚来得很突然一样,他们婚礼来得也很快,阳历新年当天,他们在江生的老家举行了一个只有自己人的婚礼,接受了来自亲人的祝福,发布了一条并不显眼的公告。
从江生和卜方的婚礼离开以后,王平拿着陈皓清给的地址,找到了位于郊区的戒毒所,她亮出陈皓清的名片,按照对方的指示,安静的坐在等候室。
她的心底却一点都静不下来。
那一年给王萍留下那样一句绝情话,却没有任何解释。不是没想过解释,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说起,如何说起,怎么解释?
王平想过很多次,放任一次,给王萍打个电话吧,可她没有打这一通电话。
一定要知道的王萍定会刨根问底的质问。
可她能说什么呢?说她不仅是王平,还是队长吗?说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这些年她一直在报仇吗?说她没用,担心自己保护不了她吗?
她一个字都不能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她一定会沉默以对。
既然如此,这个电话打和不打又有什么区别呢?打了也只会更糟糕。
半个月前,王平再次踏上古都的土地,这一次,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来的路上她也想过要不要见见自己惦记过的人,然而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她打消了。
她已经消失了七年,何苦打扰别人的生活!
可她见到陈皓清了。
两个人在陈皓清的办公室里打了一架,王平没有占到便宜,陈皓清也没有真的下死手,两个曾经熟悉的人在夜幕中四目相对时,冷若寒冰的眸子没有半丝松动,冷情薄性的眸子却闪了闪。
那一刻,王平就知道,对方是认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