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后他仰天长叹，迫不得已把纸娃娃挨个放在地上，自己一股脑站起来，再挨个把纸娃娃抱在怀里，方一边感受着五百斤的份量，一边追逐凌恒而去。

待两人原路返回走出白雾，回到谷风河源头时，天边已经可见晨曦，约莫再有两刻，就可看见白鱼肚了。

燕绶抱着纸娃娃回首望去，鬼市已然销声匿迹，身后流水依旧匆匆，地缚灵依旧脸挤着脸，似乎在鬼市中历经种种都是他编造出来的一般，再无其他证据。

那四个纸娃娃被日光一照，也全数停止了挣扎扭动，挨个偃旗息鼓下来，在燕绶怀中闭上眼睛，仿佛陷入沉睡。

夏日里的晨风微暖，抚鬓而过，槐树在原地枝叶窸窣，好似低语。

周围的一切都维持着原状，什么都没变——除去距离两人不远处，有一百里既明正辛辛苦苦的捏着剑诀，叫苦连天的戳着水里的地缚灵的话。

燕绶有些松怔，心里莫名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凌恒不可能知道，可当时满心瞪大了眼睛看好戏的他却洞若观火，将黑衣人一举一动全数收入眼底。

在千钧一发九死一生的逃命途中，那黑衣人曾多此一举的稍稍饶了点路，自断裂的“发簪”旁掠过，带着“发簪”逃之夭夭。

若非黑衣人此举，燕绶甚至都没有刻意注意。

正因黑衣人不应该出现的举动，令他反而回忆起所谓的“发簪”原貌。

那哪是什么发簪啊。

分明是一节烧成焦炭的，手指枯骨。

＊

“解决几个了？”

凌恒道。

百里既明抽抽鼻子，眨着重瞳的眼睛扭捏道：“三，三个。”

燕绶闻言，在旁边吓得手里的纸娃娃都快掉了。

整整一夜过去，这孩子才解决了三个地缚灵？？？

谷风河里的地缚灵日复一日的被聚灵阵抽取力量，虚弱不堪，连拉人下水都困难，应该一个最基础的带有破邪效果的剑诀就能消灭，而基础剑诀是仙门弟子的第一课，按理说应该手到擒来才是，可百里既明说他总共解决了三个地缚灵，乞不意味着总共只有三次剑诀是成功的？？？

灵力不枯竭的情况下，一整夜足够使出七八百次基础剑诀了，竟然只成功了三次？！！

燕绶目瞪口呆。

燕绶难以置信。

燕绶抱紧了怀里的纸娃娃，瑟瑟发抖，就差对百里既明跪下了。

这是何等的天赋！

这是何等的厉害！

百里既明他爹他娘都能气的从衣冠冢里活过来！

他一死了十八年的家伙尚且如此震惊，貌似和百里既明师尊有交情的凌恒却如同习以为常，道：“天道酬勤，剑诀修为，不进则退。吾并非你师尊，无教导你之责，你好自为之，继续。”

话落无视哭丧着脸的百里继明，对旁边小鸡啄米点头表示赞同的燕绶寒声道：“上山。”

燕绶一脸纯洁的仰头看他：“上山干嘛呀凌仙长，我挺累的，咱们能休息一会儿不？”

凌恒尚未言语，百里既明插嘴道：“你一鬼仆，又不是活人，怎么可能觉得累？”

燕绶笑嘻嘻的，就是口气有点欠揍的回道：“心累，心累你懂吗？我死而复生前就一老实巴交胆小如鼠没见过市面的农民，看见那么多鬼之后害怕不行吗？”

百里既明明显不信，撇嘴道：“面对……凌仙长都敢讨价还价偷懒耍滑，我没看出你哪里老实巴交胆小如鼠了，分明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燕绶嘿嘿一笑：“彼此彼此，你也差不多，最起码我没声泪俱下的抱着凌仙长大腿哭。再说我问你了吗？我问的是凌仙长，你回我干什么，礼教吃狗肚子里去了？”

百里既明大怒：“你！”

凌恒冷冷的：“噤声。”

百里既明似是怕极了凌恒，当即闭口不言，只双眼还愤愤不平的瞪着燕绶。

后者脸皮厚，死猪不怕开水烫，非但毫发无伤的大喇喇回视百里既明，还冲对方挤眉弄眼。

百里既明气的差点倒仰过去。

凌恒对百里既明和燕绶的互动不置可否，重复道：“你继续，你跟着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