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面生警惕,“殿下这是何意?”</p>
守着一堆酒坛子盘膝坐在地上的人只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扶在手里的醉鬼,“没什么,你家王爷十分惦念家中兄长,燕国一马平川,尽是些破落瓦舍,没什么可游赏的,带他早些回去吧,既然惦念,自然人在眼前,才能心安。”</p>
景云虽然恼恨主子酒后胡言乱语,连王上的病情也与人透露,可不止主子惦念,他自己心中也担虑非常,“待王爷酒醒,我自当转告,需要我等送殿下回宫么?”</p>
“多谢了,无须劳烦。”</p>
“那我等告退。”</p>
房里安静下来,淮安王听风即是雨,闻得有人要千杯万盏向他道谢,便当真买来了千杯万盏也喝不完的酒,自己将自己灌成一滩烂泥躺倒在地上的人仍记得白日里裴夫人对他说的话,他还向对方道了喜。</p>
是,道喜。</p>
鬼灵卫虽从康王府里要了出来,可过后如何妥善安置,圣上那里如何安抚,康王府与顾家如何应付,要怎样才能叫他彻底从此事中脱出身来,裴三公子头发都替他愁白了,可六皇子殿下倒好,逛窑子逍遥快活去了!</p>
星竹十分害怕,他从没见主子这样生气,哪怕是上一回要将云松杖毙时,也没有现在这般气得狠,都怪瑶琴姑娘,已同她说了一万遍,六殿下是六殿下,与主子相好的是个山魅,不是殿下,可这姑娘偏生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得了消息,立马就告诉了主子,不单告诉,还添油加醋气主子,这下可好,气得主子当真连身份脸面也不顾,亲自到这龌龊下流的风月场来了。</p>
“你等所说,句句属实么?”</p>
“姑娘,老鸨子句句属实,那南国的王爷是个窝囊废,姑娘们刚进去,还未近身,便已叫他轰了出来,忒得无用!”</p>
“那六殿下呢?”</p>
老鸨子掩口笑说,“不瞒姑娘,殿下一进门,楼里已争着抢着要接这单生意了,毕竟殿下这等俊俏郎君可不是日日都能碰见,便是不收银子,姑娘们想必也是愿意的,只是这位殿下实在不解风情,进来便闷头灌酒,一言不发。”</p>
瑶琴笑问,“那他醉倒之后,便无人进来料理?”</p>
“哎哟,莫提了,醉倒之前还只是冷着脸不好亲近,这醉了之后,便更凶得狠了,粉蝶儿大胆,原还想进来伺候一番,趁机结个露水姻缘,谁想半片衣角都未碰得,就叫这凶神恶煞的人给按在门上了,吓得再没姑娘敢进来。”</p>
“好了,你等下去吧。”</p>
“是,姑娘。”</p>
星竹实在吃惊,瑶琴姑娘对这青楼门门路路都熟得很,这些老鸨婆子好似也十分听她的话,他开口一问,却只听一句将他下巴也惊掉的回话,“老娘的场子,熟不熟悉,你说呢?”</p>
他才说不出,也不肯说,这种地方,单单路过都叫人羞得不敢抬头,他探头往屏风后的卧榻上瞧了一眼,方才躺倒在地下的醉鬼已叫他与另外一个仆役扶到了床上,主子正坐在床前,脸色依旧很不好看。</p>
“你们出去吧。”</p>
星竹与姑娘听得吩咐,依言转出房间,独留他二人。</p>
裴公子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很灵,鼻子也很灵,虽然方才几个婆子已说了,这人连那些女子的手都未曾碰过一下,可他不相信,要亲自闻一闻,闻闻有无碎落的香屑,晕染的胭脂,沾惹的膏脂,闻一闻才肯相信。</p>
即便明知那人通身都是遍是刺鼻的酒气,他还是摸到对方搁在床沿上的手,低头嗅了一嗅,嗅完只觉这人全无反应,实在死鱼一样任凭拿捏,于是他便当真逮着那只手捏了半晌,想起老婆子方才所说的话,他捏罢顿时又嫌弃地扔了回去。</p>
“啊嘶……”</p>
他先是听到“砰”得一声钝响,跟着又是一声痛呼,好似方才扔得太使力,将醉鬼的手砸到床沿上去了。</p>
他心虚地推了对方两下,听他呼吸沉重,依旧深醉未醒,他重又将方才扔出去的那只手摸了回来,也不知碰得如何,到底心疼,认命地轻轻给人揉了起来,什么“凶神恶煞”,“近不得身”?那婆子定在说谎,他已这般搓了这醉鬼许久,也未见他有半点反应,哪来什么防备警觉,这爪子他能揉得,未知其他女子不曾揉过。</p>
他隐约听闻床上的人醉中呢喃,俯下身子附耳过去,却什么也听不出,只有对方鼻腔里叫烈酒炙过的滚烫呼吸喷在他耳廓上,叫他半边脸也好似着火一般,跟着烧灼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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