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何心疼得不得了，伸手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我也是怪物。”他安慰着赵家远。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比起赵家远，他才是真正的怪物，并且他们全家都是怪物，天生就比普通人多了一个器官。

他们能看见别人干不见的，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所以才会发现社会一座很无窗的大厦，能遮风避雨，能提供温暖，但是阴影太多了。

他的二叔姜淮和他们的亲爸爸姜隋都是因为大脑充斥太多不可有阴暗才选择自杀的。

所以他爸爸临死前就嘱托他们这一代，不要过分开发雷达器官的潜在功能。

对这个社会，你认知的越多，就会越失望。

真正的社会美，是伪美，是朦胧美，是你看破不说破，是你明知道深层的邪恶，还要相信漂浮的虚善。

有时候，他也挺羡慕他二哥姜桥的。

姜桥的雷达功能很弱小，维持时间很短，只能偶尔听到别人的某些想法，并且时不时就不起作用。

大哥姜沈也经常表示羡慕，说二哥是他们家族里唯一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谁不想做大家眼里的正常人。

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正常的。

姜何也是这么想的，他羡慕二哥，羡慕二哥可以什么都不用知道，想知道也没法知道。

而他就不行，他现在已然不知道探听到赵家远的隐私，是对他俩好还是不好了。

漂浮在美梦里，一直是他的乐趣。

他很少去看人的回忆——更别说去看那些阴暗面了。

在这点，他又羡慕大哥的承受能力，大哥在医院见过形形色色家庭纷扰，不知道比他见得多了多少倍。

可大哥却没跟父亲和叔叔一样选择在黑暗里自杀。

姜何想了一轮之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赵家远，那人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睫毛上湿漉漉的，总是会偷偷哭的这个人让他心里也总是跟着一揪一揪的。

他同情他，同情他的生长环境和经历，他喜欢他，喜欢他即便是在黑暗里生长过的，即便是已经被摧残过的，即便已经会和黑暗相处了，依旧坚毅着去相信光。

他到底哪来的力气呢？

他端磨着他疲惫的样子，一时回答不出来。

同样的经历放到他们姜家任何一个拥有完整器官的人，最终都会被打垮。

关了电视机，姜何把人扶到被窝里，按平了赵家远紧皱的眉头，又抱进自己怀里。

这人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皱这么紧，他要进到梦里旁观，默默的保护也是一种幸福，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