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谢灵均眼中倏尔又复了清明,就到了演武场。
岁末严寒,冰凌挂满了梢檐,谢灵均偏头去看吴撷珠,吴撷珠温温一笑,谢灵均脸上才恢复了点血色,咽了口唾沫,也迈进了演武场。
周围的女弟子簇拥着一个娇艳的女子,显然身份和地位比旁人高出许多,雍容华贵,连靴子都是锦玉做的,踩着仿佛真是步步生莲。衣上是蓬莱山,虹带与旁人的靛蓝不同,而是紫罗兰色的。
谢灵均扯扯吴撷珠的袍袖,眨巴眨巴眼睛,用传音术将话传进了吴撷珠的耳朵:“猪,蓬莱国女。”
吴撷珠却没把后边四个字听进去,咬紧银牙:“谢灵均,说谁猪呢?”
谢灵均心中就是那意思,却装作不知所云乖乖孩子的样子:“咦,我说的就是吴撷珠这个猪呀!”
吴撷珠就要同她小打小闹,却见跟前那蓬莱国女一扬水袖,娇滴滴数她蓬莱的宝:“我耶罗宝玳,意思是‘蓬莱国的太阳’,我可是蓬莱国女,我是蓬莱一宝;其余些,像你们听过的无为真法,高台点将,这些个阵法,都不如我!我可是美貌比花!”
吴撷珠冷冷一笑:“是蓬莱国的太阳啊,那你们蓬莱俩太阳不热得慌?再者你叫什么玩意,包袋?算了没听清,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来鹧鸪仙影修仙啊,窝蓬莱国呆着去呗。还有什么无为真法,你知不知道它只是个三昧真火的衍生?三昧真火是太上老君炼丹用的,你们用无为真法做了些什么?烧杀抢掠?好意思吗?美貌比花啊,我看敦煌挺缺你,壁画少个你,还挺花容失色的。”
耶罗宝玳的小绿叶们一听不乐意了,纷纷指责道:“耶罗贵女也是你这贱民说得了的?”
吴撷珠抽剑出鞘,饮冰的凛凛清辉映着耶罗宝玳娇艳的脸,面上是不带一丝温情,话也是仿佛浸了寒意:“我倒是想听听,我闻名遐迩的吴家独女吴撷珠,怎么就是个贱民?怎么就说不了了?倒是这几位小绿叶,你们这么急干什么呢?很好,你们的指责,我会听吗?”
谢灵均清清嗓,双指一夹吴撷珠的剑锋,眼睛里朗润的像是笑出了星子,摸摸吴撷珠的脑袋瓜,叫她收回去。又转头对耶罗宝玳一众道:“哈哈,吴姐姐刀剑无眼,我怕姐姐动起手来你们的狗头就成了我家小阿弟蹴鞠用的,平素夫子教导我们不能草菅人命,狗命也不可以。所以呢,我们就——”
谢灵均指尖的光已经凝结,一出手就是五色斑斓的灵华——罕见的五灵修者!
掌风掠过,血溅三尺。
“所以呢,贱命,我们是可以草菅的。”
谢灵均又依偎在吴撷珠的怀里,佯装恐惧的模样,连瞳子都润得湿漉漉了,故意掐了糯糯的声儿:“姐姐……她们……”
吴撷珠气极反笑:“好孩子,她们不会死呢,顶多就是睡个几时辰,同我们没有半点干系。”
谢灵均牵着虹带,湿漉漉的眼瞳望着四下,仍是软软糯糯的:“耶罗宝玳是谁呀?”
四下响来:“同谢仙姝没有半点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