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似乎这丫头也不知道墨宣的去向,或者知道但不想说,“奴婢也有一阵儿没见着墨宣姐了。”
洛羽没有继续关于墨宣的话题,转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饮梅。”
“听竹的脸上有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衣兰应该是个哑巴。你呢?”洛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身子上下,有何不妥之处吗?”
方才用膳时,洛羽发现来往伺候的宫人中,有人腿脚不利落,有人少了根手指,在这景晖宫中,几乎找不出什么健全之人。回想起早上看到衣兰时的场景,对方一言不发,很是反常。洛羽这才明白过来,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会说话。这个景晖宫从里到外透着诡异,哪里像是王后寝宫,分明是收容弱疾者的善堂。
饮梅仿佛料到了洛羽会如此问一般,也不惊讶,也不慌张,应声答道:“不瞒娘娘,奴婢后背有烧伤。”尽管衣领比其他侍女要高出几分,依旧没有完全遮挡住脖颈处露出的痕迹。
“那么,枕菊呢?”洛羽追问。
“枕菊她眼睛不大好使。”饮梅进一步解释道,“日出之前、日落之后,天光微弱之时,枕菊就看不到东西了,所以那时也就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了。”
“宋惜言呢?”洛羽把目前为止认识的人都问了个遍。
“宋姑娘……”饮梅显然没了刚才对答如流时的从容,她躲闪着洛羽追究的目光,低头回话道:“并无不妥之处。”然后补充说:“奴婢几人都是受了娘娘的恩惠,才有幸能留在景晖宫伺候。但景晖宫上下也并非皆是不全之人。”
洛羽把话题又绕了回去。“既然你不知墨宣如今身在何处,那不妨带我去她房中一看。”
“娘娘,”洛羽正准备起身向外走,却被饮梅挡住了去路。“不如等墨宣姐回来……”
“你好大的胆子,挡我去路!”洛羽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畏惧的冰冷,仿佛对方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饮梅急忙跪地。“奴婢逾矩了,还请娘娘责罚。”
洛羽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侍女全都和墨宣一个鼻孔出气。从墨宣那里问不出的实话,在她们这里也休想听到。洛羽攥紧了拳头,气不打一出来,从小到大,她都从未被如此怠慢过。这难道就是申王后该有的“尊荣”?
此刻,怒视跪在地上的饮梅,她真想赐了对方杖刑以解心头怒气。忽而,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想:“我何时变得如此暴戾?”洛羽身为公主,以前虽也有过惩戒宫人的时候,但多是捉弄对方,实打实的责罚向来没有。这一瞬的恶念究竟由何而生?
“你下去吧。”她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下躁动,而后对饮梅道,“你不愿道明墨宣所在也罢,那可知宋惜言在何处?”
饮梅抬眼望着洛羽,似有话要说,但又生生吞了回去,只道:“奴婢知道,这就叫宋姑娘过来。”说罢,便恭敬地退出了主殿。
“娘娘唤我?”没一会儿的功夫,宋惜言便出现在了洛羽面前。她大大咧咧,没有行礼,只是对着洛羽傻笑。脸上、身上歪七扭八地蹭了面粉,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盘糕点。“奴婢在厨房给娘娘做糕点呢!”
洛羽看她这般模样,心下也生了疑惑:宋惜言当真在厨房做活?难不成墨宣并未说谎?
“刚做好的,娘娘快尝尝。”宋惜言献宝般把糕点放在洛羽面前。
“不就是芙蓉糕吗?”洛羽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
“是芙蓉糕。”宋惜言点头如捣蒜,但很快又变成了摇头。“娘娘只说对了一半。这是芙蓉糕,但又不是普通的芙蓉糕。可好吃了,您快尝尝,快尝尝!”她撺掇着洛羽非吃不可。
洛羽拿了一块,却又放下回了盘中,疑心道:非让我吃,该不会这芙蓉糕有什么问题吧,还是不吃为妙。“我刚用过早膳,吃不下了,等会再吃。”洛羽站起身就朝殿外走,“你带我去墨宣的房间。”她不给宋惜言拒绝的机会。
不过宋惜言倒也没有拒绝,但是带着洛羽在景晖宫转了一圈又一圈。她颇为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奴婢来景晖宫时间不长,还不太熟悉。好像……”她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道:“好像是那间吧。”
洛羽径直推开了门。这房间不大,一览无余,收拾得干净简洁。用具器物极其简单,不过一张卧榻,一张圆桌配着圆凳,一个大樟木箱子,和一个白瓷画缸,画缸里放着几幅的字画,仅此而已。
“对对对,这就是墨宣姐的房间。”宋惜言松了口气道:“可算找到了。”
洛羽瞪了她一眼,也分不清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行了,你下去吧。”
待宋惜言走后,洛羽进了房间,关了门。她想趁墨宣不在,在房中寻些有用的线索,起码她要知道,这个墨宣到底是不是她的墨宣。
洛羽将视线锁定在了那个樟木箱子上。木箱虽上了锁,但以洛羽对墨宣的了解,她经常会把钥匙放在被褥之下。这次,也没有例外。洛羽没费功夫便打开了木箱。
箱子里面是一些常穿的衣裳,在一堆衣服之下,压着一个小的木盒,而那个小木盒也是上了锁的。不过,这次洛羽没去寻钥匙。因为不用打开,她便已知道这小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对珍珠耳坠。
她看着这木盒陷入了沉思,她虽不愿承认这个墨宣就是她的墨宣,可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这个墨宣如假包换。可是墨宣为什么要事事隐瞒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