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二转危为安,内心油然而生了一股感激涕零之感,看向自己的“恩人”,几乎热泪盈眶道:
“多谢!”
杜珩问:“你怎么跟来了?”
来人同样黑衣锦带,配有一把长刀,刀鞘镶嵌有各色宝石、缠有各色丝绦。
“谁说我跟来的,小爷是来跑腿儿的!”
皇甫端和咧开嘴,阴恻恻地笑。
即便如此,仍掩饰不住眉宇间的俊朗。与杜珩的俊朗不同,皇甫端和有着一眼看去就给人顽劣的野性,一双永远半睁开的眼睛里全是玩世不恭的痴笑。
花十二故作惶恐,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去宫里玩儿,结果被昭和公主逮到,来当跑腿儿的了!”皇甫端和伸进怀里摸索了许久,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请柬,扔给花十二,道:“昭和公主给你的!”
花十二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请柬,是关于昭和公主的调香宴。
一切豁然开朗,只是不知道赴宴的都是些什么人,夏帝孤身进了花町阁本就引人疑心,昭和公主又格外青睐花町阁,花町阁的处境便与众不同起来,若是只有调香师还好,若是请了众位皇子……
花十二脱口而出:“敢问大人――”
杜珩卷走了所有的香料拉着皇甫端和正欲离去,突然被叫住,下意识挑眉回了一声:“怎么了?”却见上一瞬还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花十二突然眉开眼笑起来,仿佛上一瞬间的踌躇只是错觉。
“草民只是想恭送大人:大人一路走好,花町阁随时恭候大驾!”
“哼!”杜珩以为他想要银子,本来不想给的,但看在昭和公主的面子上,于是掏出张银票扔了过去。
皇甫端和也笑嘻嘻地挥手:
“花老板,回见啦!”
昭和公主的调香宴如期而至。
花十二起了个大早,收拾好铺子,正准备出门,就听一阵嘈杂急切的砸门声,心下大骇,慌慌张张夺门而出。十几个黝黑粗壮的大汉正对着花町阁邻边的铺子抢保护费,花十二的怒火顿时一股脑儿卡在了嗓子眼,两股颤颤,吓得腿软。
他很快认清了状况,识时务者为俊杰,折返回去取了十几两碎银子,毕恭毕敬地献上。
“你这蛮子倒挺上道的”,大汉掂量掂量银子的份量,貌似很满意,“以后这柳曲街有我刘壮实罩着你,包你安安生生地做生意!”
花十二诚惶诚恐,点头哈腰,态度越发显得恭敬亲热。
刘壮实掏了两块儿碎银子放进自个儿怀里,然后朝身后一蓬头垢面的乞丐走去,每走一步脸上就胆怯一分,然后把银子全都孝敬给了上去,花十二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难不成那乞丐是这帮地头蛇的头儿?
……
唉,想在金阙立脚真是辛苦啊!
刘壮实把银子献给那乞丐,点头哈腰说了几句好话,又继续凶神恶煞地砸门抢保护费了。
果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花十二深以为然。
花十二应邀前往调香阁,不意外看见了夏景桐。花名在外的夏景桐身边永远有莺莺燕燕围绕,然而……所有莺莺燕燕的姿色叠在一起都不一定抵得上他的那宛若白玉兰般的皓腕。
调香宴上除了调香师便是前来玩乐的王孙贵子,花十二身处其中颇不自在,好不容易寻了个隐秘的地方歇息,却撞见了打盹的皇甫端和。
“花老板啊……”
皇甫端和宿醉未醒,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翻了个身,继续打瞌睡去了。
花十二无奈,往回走,大老远看见一素衣长衫的女子对着鼎炉调香,身旁婀娜扶柳的仙人阁阁主舞楼不时出言指点。
阁主舞楼也看见了花十二,调笑道:
“难得花十二会舍得歇业一日来参加这劳什子的调香宴,莫不成昭和公主另外补给了你银子?”
花十二笑道:“昭和公主看得起草民,草民怎敢不来?”
“哦?”舞楼阁主美目流转,纤指指向花十二衣襟上的梅花扣,“昭和公主哪里是看得起花老板,看这架势,分明是欣赏极了花老板才对!”
凡持香扣者,皆是调香宴的评判,世人称之为:扣香师。梅花扣仅次于牡丹扣,而持牡丹扣者金阙只昭和公主一人而已。
花十二不置可否,看向一旁的女子。
女子似有所感,抬眼看了花十二一眼,继续调香。
熏香袅袅,缭绕处清淡素雅,待细嗅时,应添有了梅花香料,沁人心脾之余又从心肺处窜出了一股凉意。
花十二心道:好冷的香味。
“这是柳妙人,前阵子缠上我的,非要我教她调香”。说罢横了那女子一眼,**不离十是经了一番折腾。
“那就是阁主收的弟子了,恭喜!”
这时沁香亭突然闹嚷起来,许多人围过去,花十二与舞楼阁主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不约而同地走向了沁香亭。
沉迷于调香的柳妙人撩起眼帘看了一眼,目光自始至终追随着那个婀娜翩纤的身影,鼎炉散发出清淡苦涩的气味,柳妙人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又投入了几味香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