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问渠高兴地攥着老师的衣襟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老师显然也知道,但这种知道好像又和他的不一样,但结果,总归是老师打断了他的话。而接下来,外面的喇叭已经喊了两声,第三声到时,外面的人也开始强力破门,于是,楼问渠知道的那个凶手的名字就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即便是他也被带到了局里。
在那里,他便见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笑着看他,看上去天真灿烂。他本想回个招呼,警察却告诉他,那个男孩正是来指认他的杀人罪的。
楼问渠的天空像是在那一瞬间彻底坍塌,最后的处理虽然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留下来,但看着那个男孩的笑脸,他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这个世界,大概是假的吧?
男孩提供的证据一应俱全,甚至可以让楼问渠百口莫辩的那种,在庭上,同样作为被告人出席的老师强烈要求检查证物,甚至当场喊出了别人听不懂的话:“那是幻境的假象!”
当然,不会有人懂他在说什么,甚至是楼问渠。律师和法官询问了医师之后确认了老师没有精神病的状况,但还是存有疑虑。而陪审团中已经有人笑了出来:“你是在做梦吗?”
感觉是在做梦的反而是楼问渠,他恍惚想起了上庭之前来看望他的父母,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后来,不知为何,忽然有人过来与法官说了什么,而老师,就被当堂释放了。
老师在出了法院的那一刻,直接冲到了前面,从众人的保护中揪出了那个男生,按在地上揍,一拳一拳,也不说话,直到拳头上都带了血才被人拉开。
老师又被关了一段时间,听看管人员说,他一直没有说话,就像是憋着一口气,也是在藏着什么事实,或者是在用沉默反抗。
但根据楼问渠知道的,老师死不了,想死,上面也会有人不让他死。
在楼问渠被判了死刑的那一天,老师过来告诉他,笑得挺开心的那种,说是那个男生被逮捕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改变审判结果,但楼问渠没有等到,因为他直接听到了自己父母在庭审开始之前自杀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彻底奔溃,甚至开始憎恶着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为他斡旋的老师。
抱着与所有人作对的心思,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老师亲眼看着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男生,被当堂释放。
楼问渠最后不知道是怎么被减了刑的,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推迟几年再下地狱而已。在换上囚服进到监狱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被众人围着的师兄,那个人对他扬了扬手,明朗地笑道:“你来的太早了,师兄还没有帮你扫清这里的硬茬子,还没当老大,你急什么急?”
或许是这句话说得太感人,楼问渠在监狱的五年,甚至是在之后的一辈子里,为他师兄保驾护航了一辈子。
正如楼源嘲笑从舟的一样:楼问渠就是一个木偶,他的师兄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的那种。
“是个黑暗的故事。”从舟评价,楼源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在意从舟的评价了,他很快从低落情绪中抽离出来,说:“他生活在黑暗里一辈子,一辈子都在受各种人物的摆布,老师、师兄,不知名的大人物,连那个乳臭未干的男生都敢欺负他。”
“他的品性也是彻底学了他的老师的,抛家弃子,好像真的这个世界就能够带给他他想要的理想,只可惜,连光明都没有见过的他去哪里找理想?”楼源嘲笑,但他眼中的憎恶却是对着那个老师和那个师兄的,甚至还有冲着眼前的从舟的。
从舟又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问:“那你拿着这么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能说明什么?你这样的行为,和当年那群对你父亲施加黑暗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楼源斜眼看他,“就是我不是假造的,而那群人,分明知道是那个男孩伪造了证据,还是要与那个男孩沆瀣一气。”
从舟看他,眼里含着笑意。
逻辑不通,难不成是那个男孩还有更大的权势不成?
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是不会愿意理会自己所说,这就和狂教徒宣传唯物主义是一样的。他也没那个时间赶着上去恶心眼前这个“复仇少年”。
“学神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我看见人们的虚伪吗?”
“加入我们,为了光明。”
果然。
“学神还有那么中二的一面?”从舟笑起来,忽然指着会议室里的人说,“我这个人没什么逐渐,如果学长同意了,便可以。”
“你就那么喜欢当别人的棋子?”从舟并不是他计划里的必要因素,他也不过是闲的没事做,能坑一个就是一个,但现在,从舟的犹豫让他有些害怕这会是个猪队友。
“没有用的棋子只是一块木头,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垃圾桶里的一员?”从舟反问,楼源很想对这人说一些自我价值相关的,但忽然又觉得自己的人设并不包括心灵鸡汤生产员,于是作罢。
等江天一和那个斯文男人谈好的时候,从舟也适时说了一句:“看来师兄是答应了。”
“要加微信还是QQ?”
楼源有些诧异这个人的爽快,但还是拿出了手机扫了从舟的码。
江天一这时候刚好听见,顺手就将从舟整个人往自己这边掰,对楼源二人道别:“既然这样,后续的内容安学里的人回来进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先生。”
男人又塞了张名片给江天一,江天一很懂,接过了就给从舟。
从舟看了眼男人姓名:“王星珩”。
姓王,他可能多心了。
不过遇上楼源,这又算不了多心。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代表我的想法了?”刚出工作室的大门,江天一便问从舟。
从舟抬手将对方扒住自己肩膀的手拿掉,回答:“礼尚往来,江先生也向王先生表明了本人的立场?”
江天一笑两声,打开车门:“王星珩是王铁的表哥,他与楼源离心。”
从舟低头看手机上的照片,在江天一看过来的时候收了起来。江天一心中一咯噔,脸上确是笑着问:“是什么不可见人的PY交易?”
从舟心情也是不错,忽然松了口气一样轻笑一声:“是我出卖你的证据,你要看?”
“……我觉得你干得出来。”
以前的确是。从舟降下车窗,让空气流动起来,而车子这时候也上了路。等车速开始稳定的时候,他才对江天一解释:“是楼源父亲那一辈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对从舟这个效率,江天一还是有一些惊讶的。
从舟举给他看,照片有些年头,是用手机二次拍摄的,原照片的折痕还清清楚楚。照片是一大堆人的合影,最中央也最为瞩目的,是一个抱着孩子,头发也有些发白的老人,而他的两侧,一左一右站着一男一女,而那个男人的左侧,则是站着一个身材有些矮小,面色有些阴郁的中年男人——“楼问渠,名字倒是个好名字。”
就是一生没有得到应有的“清”。
“哟,我当年还是C位?”
从舟觉得自己没有期待过正经评论,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评论还是正常的。于是他松开了准备扰乱驾驶的拳头,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我想,他也可能不知道当年的老师姓江。”
要不然,不先收拾老师的后人还真的是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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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中,王星珩对楼源露出一个笑脸,接着便转身回了办公室,打开隔间的门,里面躺着一个昏迷的人,正是之前的孟平余。王星珩不慌不忙地将人从里间里搬到了外面的座椅上,拍了拍对方的脸,等人醒来之后露出了一个笑脸,道:“老孟,你最近累过头了吧?”
孟平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迷糊:“好像是的……单子呢?不、不……”
“我已经签下了。”
“什么!”孟平余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王星珩的领子,大怒。
王星珩不慌不忙地扯下对方的手,理了下领子:“别激动,到时候把东西一封装,再设计几个保护程序,我们是为了保护专利,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东西都是Ctrl一下就好了。”
“但……这不是欺骗吗?!”
“基础的隐私窥探早就不是底线了,只要不碰到私生活,别的有什么关系?再说,工作室上下谁的声音更大,你不会不清楚。”
“欺骗的是恶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