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线索的江天一没有肖归松在身边地毯式扫描整个正公的幻境，这个时候是彻底成了无头苍蝇。

坐在驾驶座上抱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强行理清了混沌的思路，他驱车去了机器人运动会分会场的前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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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舟大概是第一次在幻境之外的地方遭遇那么刺激的事情，出门吃个晚饭都能发现之前害惨了自己的人。现在，他浑身的血管都是鼓胀的，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脉搏跳动的声音。

寂静的空间里一点点动静都能被放大，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从舟暗骂一句，但已经迟了，搜寻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位置。

黑暗中，影子矫健地扑出去，拖住来者的行动，乘着对方被缠住的空隙，他从货物堆后扑出去，一个翻身滚到了窗户旁边。

来者也看见了他，他咬牙一蹬，爬上墙，翻过了不算高的窗户。

来者一把将缠着他的影子撕碎，影子化成一阵黑雾消失在黑暗之中。等他摆脱影子追上去的时候目标已经逃出去数十米远，他一把拎起手中大刀，甩了几甩，冲着从舟的方向飞过去！

虽然这个也是大刀男，但和从舟之前见到的那个完全不同！

从舟被削到了肩膀的一角，长达一个小时的追踪已经让他本就不富余的体力开始捉襟见肘，暗骂一句自己该死的好奇心之后，他咬牙再次试图开启幻境，但是，不出意外，他还是失败了。

在黑暗之中，远处一个飘逸的“理”字撞入视野范围，混沌之中忽然混入了一丝清明，他的意识开始趋势自己往左侧的岔路口逃跑。

追踪者已经跟上来，从舟忽然转身站定，影子迅速在他身边凝聚成形。他咬牙，捂住了血流不止的伤口，只见来者并未随着他的动作慢下来，手中长刀直接回到了他的手上。

影子空手接白刃，但虚拟身体毕竟有限，随着从舟体力的流失，影子的实体也开始暗淡。他已经透支，而他和影子并不是能够在最后关头爆种的主角。

这个时候，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跑，要么……

“看什么戏！”

“这么重的臭味，你在干什么？”

江天一虽然是嘴上抱怨，但还是将人从刀下抢出来。失去了庇护对象的影子在那一刻化归阴影，大刀男的刀猛地劈了个空，接着竟像是木偶一般接着向他们走过来。

从舟靠在警卫亭旁喘气，江天一已经做好了架势准备应敌。

“有这聪明劲……猜到我找你的顺序，怎么不好好练练？一副病弱公子的样，怎么，还要勾引敌人不成？”

“废话，专心！”

从舟喝到，江天一也收敛了自己调侃的表情，正式对上那位熟悉的“大刀男”，过手两三招，就感觉到了不对，轻声惊疑，从舟也印证了他的想法：“是偶人。”

偶人，江天一在言九浩的婚礼上用过的那种。

“挺熟悉的，之前坏掉的那个，还是我珍藏了十年的高级货。”江天一从容地笑了一声，既然明白了对面的人是怎么回事，熟悉偶人的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弱点，两三招解决了眼前这个人模人样的东西。

从舟这时候才缓了一口气，却听江天一转头冲他说：“把幻境解开。”

“我开不了幻境。”

“你已经开了幻境，当然不能再开第二次。”

从舟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茫然成了后面的严肃，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确是没有幻境里的样子。

他后退几步，问了一句：“你记得张晓刚吗？”

“问这个做什么？”江天一好笑道，抓起眼前的偶人查看，却听从舟又问：“石田彻也呢？或者是弗朗西斯科·戈雅？”

江天一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是想让我往你嘴里塞线形虫？”

奇怪的是，从舟听见他这句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你是真的？”

“这倒是奇怪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江天一的动作骤然停下，慢慢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产生了幻觉。”从舟回答，“放下你手中的东西，我现在不能确定致幻物是不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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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寄北听见有人敲门，他喊了几声萧竹，但后者在厕所里，歌曲放得震天响，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叹了口气，才从上床爬下来，开了门。

但门后的人不是他预想中的水成文或者林成雪，是一个熟悉的人。

看着管家两鬓斑白，有些苍老但还是有生机的样子，热泪不经意就润湿了眼眶。

“管家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姜寄北侧身让管家进去，还在外面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之后才关上了门。

他和管家以前关系不是特别熟，但在父母出事之后，主仆俩的关系就拉近了许多，虽然姜寄北叫的是管家，但心里，是已经把管家当成了父母之外的第三人，拼死也要护着的那种。

“少爷长大了，”管家一开口还是老人的那套语调，“现在已经学会谨慎了。”

“我一直挺谨慎的。”姜寄北收拾出椅子，让曾毅在上边坐下，自己坐在了床上。管家要帮着他拿，他推拒了：“姜家不在，你就是我长辈，搬个东西不会缺块皮，少块肉的。”

管家伸出去的手便收了回去，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眼角浸出的一点点湿意。

“是谁来了？”萧竹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管家，便用眼神询问姜寄北。

“曾毅，我长辈。”姜寄北这样介绍，萧竹又看了曾毅一眼，老者也笑着看他。之后萧竹便没有管过这事，径直走到了柜子前头，忽然问到：“江哥你的药是不是没了？”

“是，从舟说待会儿帮我带。”

“但你晚上还要吃不是？这都快十点了，从哥还没回来，我现在出去帮你买一个，很快的。”说着，已经将鸭舌帽戴在了自己头上，一扯，歪着戴，冲他一笑，便出了门。

姜寄北见拦不住他，就作罢，笑了笑，才转头问管家：“管家，你刚才想说什么？”

管家含笑看着姜寄北：“少爷现在活得很开心啊？”

“还行吧……”

“我看少爷分明就活的挺好，这样，我也能够放下心来回老家了。”

“回老家？”姜寄北皱眉，他还没问管家为什么来这里，按照常理，就算是陆茜年撑不下去了，还有公司政/府里的一大票手下可以护着管家，不可能就这样把一个人打发回了桂枝山。

“有人陪着，少爷你放心，我是偷溜出来看看少爷的，我就是觉得，这事瞒着少爷也不行……”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姜寄北直觉不对劲，他想阻止管家说下去，但不安的内心始终在敲击着他的理智。终于，管家嗫嚅了几声之后道出了答案：“我是去给老爷夫人守墓的，他们想留在桂枝山。”

姜寄北的人生在这一瞬间遭到了彻底的毁灭，冥冥之中，昭昭公义的天雷终于劈到他的头顶，地狱的魑魅魍魉笑着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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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在楼下药店里和店员说明了来意，敲着玻璃柜等人配药的时候忽然看见外边闪过几个熟悉的身影，为首的是林成雪，他捂着胸口，却因站不住，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随后紧跟而来的就是江天一，他有些急焦急地扶起林成雪，冲着后面喊了一句，从舟便飞速从二人身边跑过，风也似的冲向宿舍楼的方向。

萧竹这时候站不住了，急匆匆地冲到外边，谁知江天一看见他时直接瞪大了一双眼睛：“你怎么出来了？！姜寄北呢？！”

“他、他和他家管家在一起……”话才说完，他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和楼上一模一样的人从车上下来，一步三喘，可以看出来是很急切，也很无力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竹差点破音。

宿舍楼上，从舟破门而入，随着一阵粉尘，正好看见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姜寄北失去意识一般，一刀一刀往自己身上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绷带被随意丢在地上，刚愈合的伤口都被暴露在空气中，有的已经重新崩裂。

中了幻觉？！

姜寄北到底是糟了什么大运，不是热血漫惹事女主的剧本，就是苦情剧自虐女主的剧本。从舟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转眼看见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罪魁祸首正眯起眼看他，以理性为第一信条的从舟忽然与四年前渡口的姜寄北重合，他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恨不得啖其肉，啮其骨。

“吴、棋、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