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想着心事刚走回到客房门口,一个近侍便迎上来,有些紧张地道:“世子在房里等候公子。”
子郢吃了一惊,想想誉承冷漠又疏远神情,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来访。不过精神倒是立刻振作起来,一改方才的慵懒,快步走进了客厅。
客房的厅堂不大,立着子郢的内侍,安远和吕先也都在,人满当当的。
但是誉承带着一身寒气坐在那里,除了火盆里的炭火偶尔蹦一个火花,整个客厅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在。
子郢已经熟悉了这种“誉承氛围”,也没惊讶,只眨眨眼睛,看着誉承道:“世子找我有事?”
誉承抬眸,冷光肆意:“身子好了?数九寒天,也能四处走动。”
子郢微微一笑:“多谢世子挂念,已经好了很多。正打算……”
“既然好了,便是可以食肉饮酒了么?”誉承打断子郢道。
子郢有些吃惊,不知道誉承为何问这个,只得思忖着回答:“景之嘱咐,还需调养,不可过度荤腥,也不可多饮酒。”
“还需调养多久?”
誉承的冰冷声音触动着子郢的心扉,仿佛有什么刺进胸膛,隐隐作痛。子郢顿了顿,道:“方才正想着跟世子告辞,最晚三日后,我们便可动身……”
“不是还需要调养么?”誉承眉峰往下压了压:“动身要去哪里?”
子郢有些懵懂抬头看着誉承:“离开这里,去往……”
“公子若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那日便不该让我救你回来。”誉承眸光冷凛地逼视过来。
子郢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
誉承也没等他继续想,直截了当地道:“养到年后,我返京的时候,公子再离开便可。”
子郢吃了一惊:“世……世子,这怎么使得。”
誉承没有理会子郢,只对立在门口的吕先抬了抬下巴。吕先急忙上前来,捧上一份单子道:“这是我家小王爷让准备的过年吃食,请公子过目一下,有没有公子忌讳的,小的好赶紧去改。”
子郢一头雾水,仿佛被钉在了椅子上,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只看着誉承,
有些不知所措。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吃食么?”誉承说着站起身来:“有什么饮食忌讳、起居习惯让静心告知吕先即可,距离过年还有十天,张景的药方缺什么找吕先要。年夜若不食肉饮酒,实在太过无趣。”
说罢,誉承冰寒料峭地带着安远和吕先走出了房门。
子郢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份各色吃食的明细,又抬头看看静心,似乎还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静心凑上来,在桌脚前的炭盆烤了烤手道:“公子有没有感觉到,现在屋里似乎才暖了些。”
又看看桌上那份单子,试探着问:“那……公子,咱们还走么?”
子郢如梦初醒地回过神,似乎在回答他,似乎又在自言自语:“我明白了,早上看见的马车,是运送年货来山庄的。”
静心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躬身道:“我差人叫张景来商量一下,若是在此过年,还要做些准备才好。”说罢转身走出门去。
子郢低头看向桌上的单子,嘟哝着:“誉载凛如此偏爱肉食么?全都是各色肉类呀……”
瑞贤山庄后院,一个仆从迎上走进来的吕先道:“吕管家,货物都卸好了,商户在耳房等着。”
吕先走进耳房,几个商户打扮的人急忙起来行礼。吕先摆手让大家免礼:“货物已经卸下,你们便先回去,若有调换增项,再差人唤你们来。这些银两核对好了,先拿着,年后多退少补。”
几个商户点头,口中说着:“小王爷年节安康,吕管家年节安康。”纷纷上来领了银票离开后院。
几辆马车调了头从侧门鱼贯而出,谁也没有注意,一条很细的线绳,在一处隐蔽的墙角搭上了墙头,搭到了外面。
线绳的一头,紧紧粘在墙壁隐秘处,那里有一棵茂密的栎树,虬髯枝丫,伸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