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染从未被人这么管教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任旬,眼睛睁的大大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任旬脸色微沉。
场面有些微妙,吴雨向来是不主张体罚学生的,但眼下这两人气氛太紧张了,他根本插不进话。
任旬平视前方,也不看祺染,周身气压极低。
僵持了一会儿,任旬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祺染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层薄汗,又委屈又不甘。他吸吸鼻子,握着拳头走向角落,脸冲着墙,心里一遍遍泛酸,腹诽任旬太过分。
“吴老师。”任旬示意吴雨可以开始谈话了,吴雨的眼神还停留在祺染微微僵硬的背影上,闻声立即收回了目光。
“嗯,其实也没特别严重,逃了一个月的早读,高三学生压力大,我们主要得给孩子鼓励。”吴雨本来准备说的话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看见祺染那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样,哪里还舍得雪上加霜,再惹任旬发怒,回家祺染不知道要受什么教训。
他这么考虑着,这场谈话就由本来的告状,变成了劝慰。
站墙角的祺染没心思关注他们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任旬。
他小时候喜欢跟在任旬身后玩,亦步亦趋的跟着,像个小尾巴。
他七岁那年任旬十七,两个人身高差的很多。每次任旬一停下他总是会直接撞上任旬的腿,长大一些了就会撞腰,再后来是背,再后来……他想见任旬一面都难了。
每次一撞上,任旬总会笑着揉他的头,问他撞没撞痛,然后叫他不要跟的那么紧,在他身侧走就不会撞到了。
可他还是每次都愿意当个小尾巴,因为他贪恋任旬揉他头发时的温柔,和他说话时的耐心,想去主动招惹这个大哥哥,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果然人是会变的。
任旬也变了。
这次事情错是他错了,但他没想到任旬给他的底线这么浅。
谈话很漫长,任旬把祺染在学校的状况都问了一遍。包括他在班里有什么职务,擅长什么,有没有偏科,平时和谁走的近,哪科老师喜欢他,他又喜欢哪个老师。
吴雨也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祺染觉得自己腿都麻的没知觉了,才听出两个人的谈话有要结束的意思。
“吴老师,您可以让我和祺染单独谈谈吗?”任旬说道。
“当然可以,正好我去班级里看一下,你们聊。”吴雨临走前看了一眼面壁的祺染,心里轻叹了口气,期望他自求多福,别在拧着性子惹任旬生气了。
咔哒一声,门合上了。
祺染不知道任旬要和他说什么, 听着身后皮鞋着地的声音渐渐靠近,他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祺祺。”
祺染梗着脖子不回头。
“转过来看着我。”任旬声音放软。
这明显是在给他台阶下,祺染挪动麻木的双腿转过身,盯着任旬的眼睛。
“你要骂我。”
是个肯定句。
看着他那样子,任旬没绷住差点笑出来,伸手揉了揉他沾了雪水的头发。
“不骂你,电话里你不是不许我骂你吗。”
祺染不吭声,任旬就握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沙发上坐好。
累急了的双腿终于得到放松,祺染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整个人摊进沙发里。
“你就是要骂我。”祺染不信,他不会看错任旬那个要吃人的脸色,那就是他发怒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