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武拖着下巴，轻笑道，“你的人生没有遗憾了？”
上杉越的瞳孔剧烈震颤。
这宛若能吞噬一切的黑球...
是黑日吗？
可他分明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嗅不到半分龙族气息。
甚至黑日在眼前人的手里，也远比在自己手上更加古老混沌。
没有开口，上杉越沉默着坐下，就这么与莫武静静对视，而后低声道，“你如果要杀我，刚刚就应该动手了。”
“有什么事，大可直说无妨。”
“无趣。”
将求道泯灭在手心，莫武背身斜靠在吧台上，望着天空上格外大的一轮圆月。
他似乎毫不将传说中的皇放在眼中。
好机会！
看着眼前对自己完全不设防的年轻人，上杉越的瞳孔骤然收缩。
可...
伴随着脊柱传来金属摩擦般的滞涩感。
试图抬起的右脚掌不知何时与地面粘连着细密冰晶。
那案板下藏着的胁差刀柄凝满霜花。
他...
动不了哪怕一点！
“别用混血种的思维揣测我，越师傅。”
注视着年轻人的指尖亮起的【H】，上杉越似是看到了一头狼。
一头巨大无比的魔狼！
其张口便能吞下日月。
一声咆哮便吓得他血液中的皇哆嗦着不敢动弹！
“要不先听我讲一个混血种兄妹故事的吧。”
蒸锅里的余温在两人之间晕开白雾。
半空中的【H】缓缓消散，案板上的冰晶亦是沿着木纹化为水滴。
“三兄妹啊...”莫武指尖在汤碗边缘画圈，涟漪中竟浮现出上杉越记忆中的蛇岐八家大厦轮廓，而后又转变为了年轻时的自己...
“哥哥幼年与弟弟相依为命，却在17岁时被人诱导，亲手斩杀了被判定为‘鬼’的弟弟。”
“弟弟被杀后，因血脉觉醒而复活。”
“他被迫与哥哥对立，成为阴谋的棋子。”
“人格甚至都一分为二，前者渴望与哥哥和解，后者则以暴虐手段复仇。”
“妹妹是三人中最单纯也最脆弱的存在。”
“却因血统不稳定被家族当作武器豢养，常年囚禁于源氏重工，依靠血清维持生命。”
上杉越手中瓷碗轰然碎裂。
二十年未曾悸动的皇血在哀鸣，他突然看清汤底倒影里的面容，那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们本该叫你父亲。”
莫武弹指震碎漫天冰晶。
“他...他们叫什么名字。”上杉越恍惚道，只觉得大脑正在颤抖。
“源，源稚生、源稚女。”
莫武的语速极慢，要让上杉越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源...？”
“你认真的？”上杉越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声音里透着不解，“源氏的最后一个人在明治维新前就死了，这在家谱中记载得很清楚...”
“如果他是我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姓源...”
“为了统一蛇岐八家，某个老头给你儿子弄得假名罢了。”
“他自称自己姓橘，然后再让你女儿姓上杉。”
“这样一来，蛇岐八家内三家都能被牢牢把握在他手中，毕竟他们是你的儿女，自然能通过蛇岐八家对白王血统的验证。”
“对了。”莫武淡淡地说，“今天的拉面记得给我免费，我可是给你这个无助的孤寡老人带来了儿女。”
“....”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如果你不想付钱的话，我可以请你吃...”
“你没必要这样...”
上杉越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他的女人自那年就全部杀掉了，后半生他也没跟任何女人发生过任何超越吃拉面的感情...
除非是传说中的天人合一、阴阳交感...
否则他哪来的孩子?
“真的，你不信的话自己去蛇岐八家一探究竟。”莫武摊摊手。
“喂喂...”上杉越眼角抽搐，“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我还没有老到连自己跟女人有没有那事儿都记不清的地步!”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还存在他的子嗣。
那他堪称苦心孤诣地要灭亡掉正统的白王血裔...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为此多少中年美少妇和风韵犹存的老奶奶吃着拉面对他眉目含情他都心中默念着耶稣基督的名号抗拒了诱惑啊，这对一个年轻时代浪迹里昂大学跟法国姑娘们贴胸对舞的浪货而言是何等伟大的坚持！
【注：昂热在连载版里带源稚生和上杉越见过面，以上是他的真实想法。】
“要不你再想想?”莫武淡淡道。
上杉越只觉得有道闪电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开。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抖动，扭过脸去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碗底里的倒影。
直到慈和的表情取代了严肃，他的眼睛才微微蒙胧起来。
“难道说...”
“是百合子？”上杉越抬头仰天，少见地点起一根细烟吞云吐雾道，“我真没想到...当年自己居然犯下了错误...”
“可能是那天我喝得很多...”
“你真的没救了。”莫武无语道。
“他不是百合子的儿子么?”上杉越挠头，“那...由己子?”
“难道是樱舍居酒屋的月见桑?这也不是...那么是阳子?阳子的姐姐?阳子的...妈妈?”
“老混蛋，你真的坏事做尽。”莫武嘴角一抽。
幸好以上杉越的血统来说，自然受孕十分困难，不然他真的怀疑东京估计潜伏着一个师的正统白王后裔。
“哪里有!”上杉越神情严肃，“我说远离女色就是远离女色！可一个孤寡老头独自生活也很不容易啊!我经常去居酒屋喝点小酒解闷也有错么?居酒屋里的女人们喜欢我也有错么?我喝多点有错么?有天早上醒来外面下着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枕着百合子、由纪子她们的大腿睡了一夜....我不能肯定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啊!”
“我看要不还是把你阉了吧？”
从虚空中掏出阿鼻，暗红色的长刀让上杉越浑身一颤。
坏了...
这种炼金术，不会是哪位龙王吧？
“行！行了！他们真的是我子嗣么?”
上杉越赶紧制止莫武的动作，生怕这个男人真的提刀把自己阉了。
“还记得你年轻时候捐献的精子吗？”
“那个男人使用的就是那个，通过试管婴儿人工造出了三个胎儿。”
上杉越的瞳孔彻底化作熔金色。
他可没忘记莫武先前言语中，自己儿女的遭遇。
现在想来恐怕是和自称橘家后继者的男人脱不开关系。
“他是谁？”上杉越问道。
“赫尔佐格，他的本名。”
“化名有...”
“猛鬼众领袖——王将。”
“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
“什....什么？！”
上杉越只觉得大脑都在颤抖，哪怕他多年隐居。
但对代表着霓虹暗流的猛鬼众还是颇有了解的，其常年作为恐怖分子在霓虹活动，与维持和平的蛇岐八家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
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领头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那岂不是就是说明那个名为赫尔佐格的男人将整个霓虹的混血种都玩弄在掌心之上团团转？！